次日清晨,二喜急忙前往老海家,发现老海家门总是敞开的,屋角堆满了未完成的篮子,火炕上的余温尚存,而老海的气息几乎消逝。
二喜迅速召唤姥爷和父亲前来,当郎中还未抵达村庄时,老海已在半昏迷中离世。
孙明回想起老海前几天特意与他谈论的种种,怀疑老海是否预感到了自己的末日。
他将老海的意愿转告给范秀才,范秀才未加思索,考虑到自己二十年来放羊,将羊群养得壮硕,便答应了老海的最后请求。
范秀才慷慨地请来戏班,为老海举办了一场夜间的戏曲演出,吸引了村里众多观众。
二喜在人群中不时环顾四周,注意到老海家院墙的拐角处,有个人影蹲坐着,由于光线昏暗,未能辨认清楚。
不久后,二喜忽然觉得那人影酷似老海叔,他再次回头细看,人影依旧在。
由于村里没有电灯,二喜只能借助院内的灯笼光来辨识,仅能看清大致轮廓。
二喜缓缓移动到人群后方,凝视着墙角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对死亡的概念尚不完全理解,二喜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恐惧。
当他靠近时,门口悬挂的纸灯笼照亮了那个人影,确实是老海,尽管他换上了新衣,但背后那个显著的疙瘩,是他的独特标志。
二喜轻声呼唤海叔,老海转过头来,看到二喜时,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二喜绕过一人多高的门墩,再次望向墙角,却发现老海已经不见了。
他呼唤着海叔,去墙角寻找,但什么也没找到。
老海的事情处理完了,老海的东西该烧的也都烧了,院子里那些柳条,也没人愿意拿走,包括那个没编完的筐。
过了几天,范家又找来新羊倌,是远村一位孤寡老汉。
刚放几天,这老汉工钱都不要,凌晨卷铺盖就跑了。
范秀才去安排人收拾屋子,那人说屋里有几个编好的筐,可能是老汉给编的,也就没多想。
范家再次雇佣了一位牧羊人,并且这次明确约定,遇到任何问题都要及时沟通,不得擅自离开。
隔天,牧羊人向范秀才反映,他发现屋内似乎还有其他人居住。
他刚躺下休息时,便听见客厅里有人在编织篮筐,但当他起身查看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到了第二天早晨,他惊讶地发现,昨晚还只完成了一半的篮筐,现在竟然已经编织好了。
范秀才感到非常惊讶,但并未向牧羊人透露实情,只是解释说村里有位村民经常来帮忙编织,之前忘记告知牧羊人。
随后,范秀才为牧羊人安排了另一个住宿的地方。
范秀才请求孙远盛的协助,由于孙远盛年长两岁,范秀才自年轻时便尊称他为盛哥。
孙远盛经常四处游历,见识广博。
尽管孙远盛感到有些棘手,因为他曾经历过一些奇异的事件,但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类问题。
但既然是亲家的请求,他便不能推辞。
孙远盛决定先去现场探查一番,傍晚时分,孙远盛点燃了老海屋内的油灯,他并未进入屋内,而是爬上了旁边麦场的一堆麦草垛。
到了晚上九点钟,一个身影悄悄进入了老海的院子,抱起院子里的柳条走进了屋内,孙远盛看得一清二楚,那人正是老海,除了那身新衣,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孙远盛再次与范秀才商议,想起了袁老头,急忙驾起马车,直奔县城。
袁老头,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是孙远盛十几年前在途中偶遇的。
那时,袁老头治愈了孙远盛的车夫杨三庆。
两年后,袁老头来到孙远盛的村子,在他家小住,为村民治疗疾病。
在孙远盛的劝说下,袁老头结束漂泊,返回县城家中,在儿子的药铺坐诊。
尽管两人年龄相差十几岁,却情同手足,孙远盛常送农村特产给袁老头,而袁老头也回赠美酒。
七十多岁的袁老头携药箱来到孙明家,县城的医生虽知袁老头,却心存抵触,不许他诊治。
孙远盛不客气,治疗数日,范老爷花费巨资,孩子们却未见明显好转。
他们不允许我们尝试救治自己的孩子,这简直是把人当作摇钱树,太缺德了。
在孙远盛的严厉斥责下,那些人羞愧地跑到范秀才家告状。
孙远盛请袁老头先为三喜诊治,因三喜年纪小,体质较弱。
袁老头仔细把脉,反复检查,口中念念有词,情况紧急。
他让所有人走出房间,运用银针进行治疗。
不久,众人听到三喜的哭声,袁老头随即让家人喂孩子稀饭和姜汤,称孩子虚弱,但晚上应会好转。
围观的村民纷纷请求袁老头救治他们的孩子,由于解开绑缚孩子们的绳子会使他们不断挣扎,孙远盛只得带着袁老头逐户为村里的孩子们治疗。
当县医院的大夫们和范二爷看到孩子们不再发烧,意识恢复时,他们不敢再要剩余的费用,悄悄离开了村子。
孙远盛忙碌至夜幕降临,终于将袁老头引领至二喜面前。
他并非不愿救治二喜,只是身为村中威望人物,必须顾及全村利益,不能只考虑自己。
袁老头不顾疲惫,立即为二喜施针,但二喜并未如其他孩童般有所反应。
袁老头额头上渗出汗水,他唤孙远盛入内,告知二喜状况危急,拖延过久,自己亦无绝对把握。
孙远盛心如刀绞,强忍泪水,请求袁老头尽力而为。
袁老头命孙远盛脱去二喜衣物,四肢张开,牢牢捆绑。
孙远盛不忍目睹,遂步出屋外。
听闻此言,众人皆泣不成声,二喜奶奶几近昏厥,拐杖险些击中孙远胜头部,欲言又止,终伏案痛哭。
屋内传来挣扎声,袁老头唤孙远盛与范秀才入内,见二喜面目扭曲,挣扎不允施针,二人急忙上前协助压制。
二喜的爷爷和姥爷见状大惊失色,二喜额头青筋暴起,血红双目几欲迸出,口咬毛巾,血迹可见,喉咙发出的声音宛如深洞中野兽的低吼。
袁老头言及最后一针需扎于二喜舌下,请求二人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