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用手比划,在头上画着圈。
二海问,老汉穿什么衣服,孩子又侧眼看一下,用小手伸到脖子跟前,慢慢向下扒拉,嘴里含糊说着黑、黑、黑。
听到这些,二海脑袋嗡得一下。
这样子不就是去年时,他在闲房里看到的那个黑影吗。
汗毛直立的二海,快速回想着去年那几晚的诡异经历。
难道自己当时看到的,果然是不干净的东西?
媳妇看着脸色煞白的二海,轻轻拽了拽二海的衣袖。
回过神来的二海,让媳妇把孩子压到被窝里,捂住孩子耳朵。
二海对着柜上不停吐着口水,接着又用恶毒的话去谩骂,完全像是村里妇女吵架般的叫骂,然后又是吐口水。
直骂到嗓子发哑干呕。
二海哪里知道,被窝里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探出了小脑袋,正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二海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被窝的动静,回头看看快要被吓哭的儿子。
赶紧恢复了慈祥面容,走过去和儿子说,那头上带碗的老汉,想偷吃宝宝的点心,爸爸要把他骂走。
孩子委屈着说,那老汉刚才就跑了。
二海问他从哪里跑的,孩子说,他是爬着从地上跑的,就像黑牛牛。
在我们那里,牛牛就是所有小虫子的统称。
二海一听这话,赶紧跳到了炕上。
他掀开被子一看,原来媳妇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了。
媳妇红着脸瞪着二海,这么长时间了,没想到,你居然会骂人,还骂得这么难听,我听着都脸红。
二海责备她,就顾自己,不管儿子。
媳妇说,孩子还小,听不懂,我不行,听着害臊。这时,媳妇才想起来,问二海骂谁呢。
二海也有些脸红,白了一眼媳妇调侃道,你要想听,我去院里给你骂。
媳妇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她没问,只是问二海咱还敢不敢睡了。
二海说没事了,就让媳妇抱着孩子躺下了。
这时,隔壁邻居大婶喊话了,二海啊,有什么话要好好说,可不能欺负媳妇啊。
紧接着,传来咚得一声,接着就是急促的敲门声,是大婶翻墙跳过来了。
二海去开门,把大婶迎进了屋。
大婶看到被窝里正常的二海媳妇和孩子。
问二海媳妇怎么回事,二海媳妇红着脸说, 我们没吵架,是二海耍酒疯了。
二海把大婶拉到了门外,悄声说了刚才的怪事。
大婶一听,赶紧让二海把她扶过墙,说她胆小。
回到了她家院里,低声和二海说了几句话。
二海让大婶喊大叔起来,去把他爹喊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大婶吐着口水进了屋。
二海按大婶说的,进屋后找来剪刀,用红布包了个结实,放到孩子枕头下面。
不一会儿,老爹过来了,他让二海给孩子穿衣服,今晚都回老院里睡。
二海爹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回去后,又到村里找上年纪的老人,很晚才回到家里。
二海爹在天没亮时,就赶着马车出去了,天快黑时才回来。
车上拉了很多纸扎的东西,当晚也没回家。
翻着一个小本子,到各个路口,还有二海家门口点燃了这些纸货,最后又到村东的老榆树下,点燃了剩下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二海爹和二海说,以后没事了,回你们家院里吧。
又过了几天,田地里的活不太忙了,二海爹叫了村里人给二海垒院墙。
按照他小本上的图纸,留了大门,大门外还整理出一片很大的空地,搬了些石头放到墙边,还用砖头砌了两个大台面,又能下棋,又能打牌。
装大门那天,二海家又是贴对联,又是放炮,还设宴席招待村民。
村民们第一次吃修院墙装大门的席,也不客气,带些鸡蛋点心之类喝酒聊天。
二海爹就说了,二海新院子在拐角上,平时来人少,以后大家没事时,就来门前坐坐。
这里避风又能晒太阳,那台子能玩牌,我给你们做了很多木头小板凳,就放在二海家院门口,你们来了有坐的,不用客气。
二海爹在村里人缘不错,听他这么说,又有现成的桌子,乐意过来。
可有人质疑了,问他这么好心要做什么,二海爹还没回答时,村里老人就说了,二海爹是看儿子的新院子在村子拐角没人气,想给这院里聚人气呢。
好事,好事,大家没事多来。
二海爹也不隐瞒,连连说是,大家一听也就踏实了。
果然,二海家的门口,成了村里喜欢玩牌和下棋人们的聚集地。二海家也再没有出什么别的古怪事了。
后来听村里老人说,村东南的老榆树有好多年的历史了,他们听他们爷爷说,他们小时候,老榆树就在大门院门前了。
由于老榆树地处干旱半山坡,胸径一直一米左右,不见太大的变化。
有一年,老树有半边没发芽,长叶子的那一半也很是稀疏,本以为要死了,村民们去培了土,浇了水。没想到第二年又容光焕发,树枝更茂盛,树杆不再干枯。
老榆树见证了我们村里几代人的生老病死,不管在哪道梁上,只要看到村东的老榆树,就倍感亲切,因为树的脚下,就有我们的家。
老人们还说,老榆树有灵性了,就连喜鹊都不去搭窝。
确实,老纪在村里生活了十几年,从来没见树上有喜鹊或是别的小鸟。
老人说,有灵性的树,动不得,有心术不正之人动了,必有灾祸,即使他不遭殃,后人必定受牵连,所以我们村的孩子们,从来没人去爬那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