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庭最终的愿望是希望韩锦玉能够抚养孩子长大,教导儿子诚实做人,勤奋工作,避免重蹈自己的覆辙。
韩锦玉明白,黄龙会曾经的壮举包括绑架地主家眷,而他们的小动作则是偷走农民的牛。
正如周围的人对王玉庭的评价,他野心勃勃,计划周密却失去了根本。
极度悲痛的韩锦玉感到无脸回乡,他在乞讨流浪的途中来到了我们的村庄,在范二爷表示愿意接纳他后,便决定留在了这里。
尽管王玉庭沦为盗匪,他依旧是韩锦玉心中的白马王子。
她对王玉庭念念不忘,自责未能助他一臂之力,因此未曾考虑再嫁,而是全心全意地希望儿子王思举能通过学业改变命运。
然而,严酷的现实粉碎了她的希望,她只能在动荡的年代中妥协。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能够平安度日已是莫大的幸福,更不用说在权贵和金钱交织的官场中立足了。
韩锦玉的日记仅记录到她来到我们村庄之后的事迹,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她的许多倾诉,仿佛是写给王玉庭的情书。
那张泛黄的麻纸上,记载着王玉庭被捕后的公告,或许她想借此来激励自己变得更加坚强,更好地培育王思举。
韩锦玉不许王思举翻阅那些资料,是担心孩子因父亲的过去而感到羞愧,从而影响他的未来。
孙远盛和范二爷并未向王公子透露他父亲的往事,只是告诉他母亲的不易,一心希望他能通过学习来实现父亲的遗愿。
但在如今这个纷乱的时代,没有背景的人在官场中很难有所作为,像现在这样勤恳务农,也算是对父母的一种安慰。
那天,王公子在母亲的墓前痛哭良久。
在那个夜晚,孙远盛与范二爷前往韩锦玉的墓地,向她诉说了日间发生的事情,并将她的日记、信件以及麻纸全部焚烧成灰烬。
王公子的家中连续发生怪异事件,皆因韩锦玉挂念着木匣内的物品。
她唯一的依靠是她的儿子王思举,她不希望丈夫在儿子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更担心新政府的追责会牵连到儿子王思举。
因此韩锦玉选择留下,决心销毁匣中的物品。
孙远盛和范二爷为她隐瞒了部分事实,她或许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了。
自那晚之后,王公子家的空房中再未出现过怪异的声响,也未曾有悲伤的哭泣声传出,更没有诡异的旋风出现。
韩锦玉的一生确实充满艰辛,儿子刚长大成人,她便突然离世。
王玉庭的逃避与懦弱,最终给妻儿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王公子没有继续求学,而是选择在我们村结婚成家,抚养了四个女儿,在平凡中安详地度过了一生。
在百里之内,太平镇是规模最大的集镇,坐落于交通要道的交汇点。
镇上的建筑沿着十字形的街道排列,使得餐馆和客栈的生意始终兴隆。
其中,桃园楼是镇上最大的饭庄,由陶明业老板经营,他管理有道,赢得了众多商旅的信赖。
生意兴隆,陶老板育有三女一子。
在那个时代,儿子自然是陶老板心中的掌上明珠。
他不惜花费巨资,从外地延请名师,指导陶知远学习文学和武术。
陶知远天资过人,经过十多年的勤奋学习,成为了一位文武双全的人才。
镇上的人们最津津乐道的,是他那刚正不阿的品格和正直的为人。
陶知远经常帮助贫困的百姓,深受镇民及周边地区人民的喜爱。
他相貌堂堂,身材魁梧,却不喜欢长辫子,自幼至大都留着齐肩的小辫子,镇上的人们亲切地称他为陶小辫儿。
而陶知远对此并不介意,以至于人们几乎忘记了他真正的名字。
随着陶小辫儿的成长,陶老板感到非常自豪,一心希望儿子能够取得功名,以免像自己一样,辛苦赚钱却遭受层层盘剥。
不是为了官员的奢侈开销,就是为朝廷承担债务。
陶小辫儿酷爱前往镇上向老者借阅各种古籍,这使得陶老板经常责备他,要求他专注于学习四书五经和八股文。
尽管陶老板管教严格,陶小辫儿却文武双全,镇上人都认为陶老板幸运,有一个优秀的儿子。
拥有光明未来的陶小辫儿,在十七岁那年的一天,骑马游玩时不慎从马背上跌落,面部着地,眼睛也受到了伤害。
他被抬回家中,躺在炕上,气息微弱,处于昏迷状态。
陶老板请来了多位医生,但病情并未见好转。
医生们检查后表示,虽然没有伤及筋骨,眼睛也没有大碍,但昏迷不醒可能是颅内出了问题。
却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只能开些活血化瘀的药物。
也有医生建议陶老板细心照料,但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陶老板和夫人悲痛欲绝,每天亲自照顾儿子,不敢有丝毫懈怠。
几天后的夜里,陶小辫儿醒了,身上也没有不适之处,眼睛虽然还睁不开,但能看到亮光。
陶老板夫妇十分幸喜,陶知远说是饿了,要了很多吃的喝的,也难怪,这几天不是汤药就是稀饭。
几天后,陶小辫儿的眼睛也恢复了,只是右眼的瞳孔不再是明亮的黑色,细看有些发黄。
陶小辫儿苏醒后,对阅读的热情消退,转而频繁地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是沉睡就是涂鸦,有时整天不吃不喝也不外出。
陶老板好奇儿子的画作,但儿子总是拒之门外,连那些废弃的画纸也被陶小辫儿焚毁。
陶小辫儿向父亲明确表示,他不会参与贪腐的科举考试,更不愿与那些官员为伍。
陶老板目睹儿子突然对名利失去兴趣,整日沉睡,不再勤奋学习,感到非常失望和无奈。
陶小辫儿被父亲责骂后,带着被褥逃至镇外的小庙中避难。
经过一年的折腾,陶老板终于让步,动荡的朝廷也岌岌可危,既然儿子不愿为官,那就随他去吧。
等过几年,让陶小辫儿接管饭庄,过上安稳的生活,陶老板便为他安排了婚事,让他成家立室。
未曾涉足饭庄管理的陶小辫儿,从基层做起,每日为来饭庄用餐的客人服务。
陶小辫儿未曾远行,对过往客人讲述的外界故事颇感兴趣,他有时会用一种奇特的眼神观察大堂的食客或街道上的人们。
他的目光有时会不自觉地避开一些阴暗的角落,这些小细节,父亲只以为是儿子尚未完全康复的后遗症。
某日破晓前,一辆马车停在了店外,显然,这是途经的商人。
陶小辫儿,本在门前迎宾,见到这几人后,便让其他店小二前去接待,自己则退到一旁清理卫生。
走进店内的三人,都身披羊皮棉袄,领头的是一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四十多岁,尽管戴着大帽子,也难掩其光亮的后脑勺。
他身材矮小,瘦弱,远远望去,宛如一只披着衣裳的巨猿。
八字胡后面的两人都是二十多岁,壮硕有力,一个面色红润,另一个戴着宽边毡帽,这两人显然是为八字胡护送货物的得力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