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聂成帅、张雨辰、宋慕歌2023-03-03 16:2515,151

8-1、武汉某医院田父病房|内|日(2020年3月7日)

王倩走到田父病床前。

王倩:“田先生,你的两次核酸检查结果均为阴性,你也可以出院了,出院后要进行至少两周时间居家隔离,进行系统观察,要向社区报备,听从社区给予的居家指导,同时建议两到四周以后复查。”

田父:“好的,谢谢。”

王倩:“你们收拾一下个人行李,我一会过来拿,我们会帮你们把行李消毒,送到出口。您的随身衣物跟着人一起消毒即可。”

8-2、武汉某医院消毒室|内|日(2020年3月7日)

王倩和杨然在对田父的随身物品消毒。

杨然从箱子里取来一个个物件,消毒后再递给王倩再消毒。

杨然从物品中拿来田父一直摆在床头的带相框的全家福,消毒后递给王倩。

王倩接过,在消毒过程中看到了照片上的田雯雯。

王倩有点意外:“诶?”

杨然:“怎么了?”

王倩指着田雯雯:“这女孩我认识。”

杨然过来看了看:“是出发的时候来送你的高中生吧。”

王倩:“没想到田先生还是咱们的半个熟人。”

8-3、武汉某医院分诊台|内|日(2020年3月7日)

王倩和杨然将出院证明递给田父。

王倩:“这是您的出院证明。”

田父:“谢谢,您照顾了我这么久,咱们合个影吧?”

王倩:“好,照完发给田雯雯。”

田父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女儿的名字?”

王倩笑:“刚才看到您的全家福了,也真是巧,我和他都是金和县的,田雯雯还去过我家呢,我妈是史小芸。”

田父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更惊讶了:“您是史护士长的女儿?”

田父激动地握住王倩的手。

田父:“我们一家人真是受你们家照顾了,大德不酬,等疫情过去了,我和雯雯一定到您家登门致谢。”

王倩:“使命所系,不用太客气。”

杨然提醒田父:“用您的手机拍吗?”

田父:“好!”

田父交出手机,杨然用田父的手机为两人拍了一张合影,田父手举着出院证明,像拿着一个奖状。

8-4、吴奶奶家书房/吴家|内|日(2020年3月7日)

吴家俊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放着他手机,他什么都没干,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机,在做心理建设。

思考过后,吴家俊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董碧华的电话。

董碧华侧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手背放在额头上,整个人精神有些萎靡的样子,茶几上的手机响起,董碧华拿过手机,看到是儿子的来电显示。

董碧华接通,但没说话。

吴家俊率先开口:“妈?”

董碧华:“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呀。”

吴家俊:“妈,你别生我气呗……”

董碧华:“你要不给我打这个电话,妈得气出病来,算你还有点良心。”

吴家俊:“电话是我奶叮嘱我打的。”

董碧华有点意外:“她?”

董碧华想了想,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我问你,利用你奶奶对付我,以妈治妈,这主意谁给你出的?”

吴家俊:“我说的话,我爸都和你交待了?”

董碧华:“你还指望他帮你瞒着?他才不会呢,你爸从来都是到处当好人,谁都不得罪。不会是他给你支的招吧?”

吴家俊:“嘿嘿,不是,我自己想的,谁让你不讲道理呢?我只能找个更不讲道理的。”

董碧华:“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吴家俊:“我想参加艺考,怎么说你都不同意,你还用各种方式摧残我幼小的心灵……”

董碧华:“我不是为了你好吗?”

吴家俊情绪涌动:“为了我好就什么都能干?为了我好就什么都能说?妈,我是有自尊心的。”

董碧华沉默片刻:“有些时候,妈妈是过分了点,我向你道歉。”

吴家俊有些动容。

董碧华:“但艺考这个事,妈妈真的不建议,一来它占用你正常复习的时间,二来你都没有正经学过美术艺考,怎么可能考得上呢?”

吴家俊:“我小时候学过八年画画呢。”

董碧华:“那和高考美术不一样,你应该比我懂。”

吴家俊:“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些年在网上自学了不少东西,而且我想考的是动画类的专业,对纯美术的功底要求不高。”

董碧华:“不还是赌博吗?赌不中你今年高考就废了,赌中了也不过是上一个冷门大学的冷门专业。”

吴家俊:“总之你还是不同意呗?”

董碧华:“对,我不同意。”

吴家俊:“那咱俩没什么好谈的了,您多保重身体,趁我不在家多休息休息,出去转转,别在家里憋坏了。”

董碧华:“你什么意思啊?你还不回来啊?”

吴家俊:“你一天不答应我参加艺考,我就一天不回去。抱歉了妈,我要为我的未来抗争到底!”

吴家俊挂掉电话。

董碧华:“吴家俊?吴家俊!”

董碧华听到电话里的忙音,气得丢掉手机,叹了口气。

8-5、田家老宅卧室/周博文卧室|内|日(2020年3月7日)

田雯雯开着卧室门,在和周博文视频。

田雯雯:“你没网课的时候是怎么安排的呀?”

周博文:“每天做四套真题。”

田雯雯:“一天做四套?怎么做得完呢?”

周博文:“早上5点半起床,吃早饭,6点开始,做数学,做完休息半小时,8点半-11点做语文,休息加吃午饭到12点。下午12-2点做一套英语,再歇半小时,2点半-5点做理综。晚上对四套题答案,自己给自己打分,找出失误和不足,将典型的错题誊抄到错题本上。”

田雯雯半张着嘴:“我去……你是人类吗?”

周博文:“有时候我会帮我妈干点活,就不做语文了。”

田雯雯:“我要有你这自制力就好了,我也想紧锣密鼓地学,但我学俩小时以上,注意力就涣散,看似在学习,实际不知道在想什么,效率特别低。”

周博文:“咱俩可以视频,我带着你做题,同时开始,定时结束,答题过程中互相监督,做完还可以讨论一下。”

田雯雯:“好呀!什么时候试一试?”

周博文:“正好我要做套英语,我在‘五三’上找一套,咱俩同时开始?”

田家门口传来开门声。

田母带着霏霏走进来。

田雯雯看向门口。

周博文:“怎么了?”

田雯雯:“我妈和我妹来了……妈?”

田母走进卧室:“中午吃饭了吗?”

田雯雯:“我吃过了。”

田母看到田雯雯架在一旁的手机,画面里有个男生。

田母:“和谁视频呢?”

田雯雯:“周博文,我常去他家饭店吃早餐,你记得不?”

田母:“记得!你们班第一名!”

周博文:“阿姨好。”

田母:“诶!你俩聊什么呢?”

田雯雯:“我们商量点学习的事。”

田母:“哦……你们聊……我去收拾收拾屋子。”

田雯雯:“帮我把门关上。”

田母点点头,出房间,顺手关上卧室门。

8-6、田家老宅|内|日(2020年3月7日)

田母趴在门边偷听。

田雯雯(OS):“你做的哪一套,多少页的?”

田母耳朵抵着门不动,田霏霏走过来。

田霏霏:“妈,你做什么……”

田母捂住田霏霏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又听了一会,听见里面似乎有说有笑的。田母拉着田霏霏到沙发那边,坐在沙发上面带疑虑。

8-7、酒店外|外|日(2020年3月7日)

董碧华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她得步伐很慢,带着忧虑的心情。

董碧华听见有人叫她。

钱总(OS):“老董?”

董碧华转过头,看见酒店大门外用红绳围出一个圈,钱总站在门口抽烟。

董碧华后退两步,抬头看清酒店全貌。

董碧华:“出来转转,不知道怎么……走到这来了?你不喊我,我都没意识到。”

钱总灭掉烟,戴好挂在耳朵上的口罩,走近了几步,但还保持着相当的安全距离:“最近怎么样?家里都还好吗?”

董碧华:“嗯,都还好。”

钱总:“找新工作了吗?”

董碧华:“没有,儿子高考前我都不打算找了。”

钱总:“陪考是辛苦,今天怎么有空出来走走?”

董碧华:“孩子去他奶家了。”

钱总点点头。

董碧华:“酒店现在怎么样?”

钱总:“比以前强多了,起码能保证员工的工资,就是你走了以后,没有一个得力的人管客房部,出了不少岔子。”

董碧华:“你让刘经理去客房部啊,她还是很灵光的。”

钱总:“刘经理跳槽了。”

董碧华:“哦……”

两人沉默。

钱总:“要不要考虑回来?”

董碧华:“我儿子高考……”

钱总:“我说家俊高考之后,你回来,省得我再找客房经理了。”

董碧华:“不合适吧,再说你这几个月怎么办?”

钱总:“反正我现在都住这,我先自己管,等你几个月还行,再久我可坚持不了。回来吧,员工们都挺想你的,休息的时候经常念叨你。”

董碧华:“这……你突然这么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钱总:“没事,你再想想。”

董碧华:“那我先走了。”

钱总:“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钱总和董碧华摆摆手,董碧华若有所思地离开。

8-8、田家老宅|内|日(2020年3月7日)

田母和霏霏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声音开得很小。

田霏霏:“妈妈,能大点声吗?我听不清楚。”

田母:“不行,姐姐学习呢。”

田霏霏嘟嘴。

卧室门打开,田雯雯走出来。

田母:“晚上吃什么?”

田雯雯:“随便,妈,我冲个澡。”

田雯雯走进洗手间。

田母听了一会动静,溜进卧室。

霏霏见母亲走了,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大。

8-9、田家老宅卧室|内|日(2020年3月7日)

田母进入卧室,看到田雯雯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起来打开,进入输入密码的界面,田母先输入田雯雯生日,提示错误,田母再输入田雯雯身份证后六位,成功解锁。

田母看了一眼外面,随后打开田雯雯的微信,找到和周博文的聊天记录。

田母点开聊天记录,上下翻看,不是聊些学习的事,就是一些视频通话记录,几乎每两三天就会视频一次。

田母正翻看着,突然弹出一条田父发来的微信横幅。

田母点开田父的微信。

田父发了手持出院证明和穿着全身防护服的王倩的合影,下面还有田父的文字信息(OS):“雯雯,我已经彻底转阴了!今天出院,猜猜我身边这位护士是谁?”

田母极度震惊,她至今还不知道田父得了新冠的消息,她放大图片,仔细看田父手中的出院证明。

此时身后田雯雯从洗手间出来,由于田霏霏电视声音开得比较大,田母没注意到。

田雯雯脖子上搭着毛巾,匆匆走进卧室,嘴里念叨着:“忘拿换洗了……”

田母猛地转过身。

母女对视,田雯雯才意识到不对,再一看,看到田母手中自己的手机。

田雯雯:“妈,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田母:“你爸得新冠了?”

田雯雯:“他和你说了?”

田母神情木然地走到田雯雯面前,把手机递给她。

田雯雯接过手机,看到田父发来的图片和文字。

田雯雯欣喜地说:“太好了!妈!我爸好了!”

田母:“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我?”

田雯雯:“他说怕你担心。”

田母:“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田雯雯:“上个月中。”

田母:“都半个多月了,你一个字都没提过……这么长时间,就我不知道。

田雯雯:“霏霏也不知道啊。”

田母:“是,你和你爸是一家人,我和霏霏不是咱家的。”

田雯雯:“妈,你别多想,我们是担心你,怕你承受不了,现在他康复了,不是挺好的吗?”

田母:“好什么?一家人之间一点信任都没有,上次家里进贼也是,这么大的事,我还是听于大姐说的。你平时和我说话,也是说一半留一半,妈不傻,你的心和妈是贴着的,还是隔了两层皮,妈能感觉出来。我看你就是从小一个人独惯了,和谁都不亲。”

田雯雯本来是哄着母亲的,但听到这话也忍不了了:“妈,你非要这样说的话,我也想问问你,你怎么看到我爸给我发的微信呢?”

田母:“我……我是无意中看到的。”

田雯雯:“哦,无意中还把我手机解锁了?”

田母理直气壮:“我是担心你早恋,检查一下,我是你妈,有什么不对吗?”

田雯雯:“妈就可以随便翻女儿手机?你要是想问我和周博文什么关系,你可以直说啊,你翻我手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一家人的信任呢?”

田母一时无言。

田雯雯:“还有你说我独,我承认,可我想这样吗?你们年轻的时候没能力把我带在身边,丢下我在这个小县城和奶奶相依为命,一年施舍似的回来看我两次。对,我是独,我这个独,是独立的独,是孤独的独!”

田母:“那会我和你爸经济条件不好,没能力带你,我们也没办法呀。”

田雯雯:“所以我抱怨过吗?我以前和你说过这些话吗?你知道我最难受是什么时候?是你们告诉我,你们有了妹妹,现在条件好了,可以把妹妹带在身边,让妹妹在武汉上学。我努力说服自己,我不应该嫉妒她,她是我妹,可我真的做不到。我总是在想,你们没能力养我的时候为什么要生下我?凭什么我过得那么苦,她过得那么甜?投石问路,我是探路石?抛砖引玉,我是那块砖?”

田母:“雯雯……是我们不好,可你都快成年了,你以前最懂事了……”

田雯雯:“我最讨厌的词就是懂事!都是你们逼出来的!我宁愿和霏霏换,当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此时母女俩都没注意,霏霏就站在门口。

田霏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不是傻子……”

田母马上跑过去抱住霏霏:“霏霏,姐姐不是说你傻,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田霏霏哭个不停。

田雯雯看着田霏霏和在一旁不停哄着她的母亲,含着泪自言自语:“该哭的人是我才对。”

8-10、吴奶奶家小区夜景空境|外|夜(2020年3月7日)

8-11、吴奶奶家|内|夜(2020年3月7日)

吴家俊、老吴、吴奶奶、邱芬在一起吃晚饭。

老吴狼吞虎咽地干完一碗饭。

邱芬笑得很开心:“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老吴顺手把碗递给邱芬,挪动了一下身体,皱着眉头吸了口凉气。

吴家俊:“爸,你怎么了?”

老吴:“老毛病犯了,腰疼。”

吴家俊:“抓贼抓的?”

老吴:“坐办公室坐的。”

邱芬盛饭回来。

邱芬:“一会我帮你按按,我们村有个干推拿的,我以前学过两手。”

老吴:“算了吧,我怕按坏了。”

8-12、吴奶奶家|内|夜(2020年3月7日)

镜头一转,老吴趴在沙发上,邱芬坐在一旁给他按摩。

老吴发出阵阵闷哼声:“嗯……嘶……嗯……”

吴家俊端着水杯从客厅经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觉得有点别扭。

老吴:“可以了可以了!”

邱芬停手。

吴家俊想回房间被老吴叫住。

老吴:“我得回去了,家俊,送我下楼。”

吴家俊去拿口罩。

老吴整理了一下衣服,伸了伸腰:“好像是舒服多了,你这手艺,能开理疗馆了。”

邱芬笑:“是吗,我回头就开一家,让你当VVVIP。”

8-13、吴奶奶家小区|外|夜(2020年3月7日)

吴家俊送老吴出小区。

老吴:“你在你奶家总得有时有晌吧,你妈这两天都瘦了。”

吴家俊:“我不是不心疼我妈,但她一天不松口,我就得革命到底。”

老吴想了想:“艺考是什么时候?”

吴家俊:“往年是一二月份左右,今年推迟了,可能是四月五月,也可能在高考之后,而且八成是网络考试,不需要线下去别的城市。”

老吴:“要是高考之后才考试不就简单了?不影响高考啊,现在填报志愿又晚,艺考过了就报,不过就不报呗,又不像我上学那会,得先估个分,实际分数没下来就得填报志愿。”

吴家俊:“你那时候那么坑?”

老吴:“我回家和你妈说,让你挑一个最顶尖的艺术院校报,反正你也考不上,高考之后试一试又何妨?”

吴家俊刚要反驳。

老吴:“当然了,我这是稳住你妈的说法,万一你撞大运考上了,你妈还能不让你去吗?”

吴家俊:“我可不是靠运气,我是有实力的。”

老吴:“那是,我儿子肯定差不了,爸相信你!”

8-14、吴家主卧|内|夜(2020年3月7日)

画面一转,老吴和董碧华两口子靠在床头。

老吴说着模式相似,内容却截然相反的话:“当然了,这是我稳住吴家俊的说法,他又没上过什么考前班,怎么可能考得上呢,你稍微松松口,让他安心高考,然后艺考不过,自然就放弃了。”

董碧华:“你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先稳住他,只要他回到我眼皮子底下,就能监督他了。”

老吴:“你别总想着管他,得发挥他的主观能动性,他都高三了,肯定知道学了,现在矛盾是你让不让他每天抽出点时间,学点艺考内容。”

董碧华:“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老吴:“再紧张,也不能24小时都学习吧?写写画画,换换脑子,未必是坏事。”

董碧华思忖:“好吧。”

老吴:“你同意了?”

董碧华:“一天让他画45分钟。”

老吴:“这也太短了。”

董碧华:“一节课的时间还短?就这么多,没得商量。”

8-15、吴奶奶家书房|内|夜(2020年3月7日)

吴家俊正在书房认真学习,老吴电话打来。

吴家俊接电话。

老吴(OS):“儿子,我和你妈商量过了,就按咱俩说的办,你妈同意你参加艺考了!”

吴家俊兴奋:“真的!那我每天得花时间备考,你说了吗?”

8-16、吴家主卧|内|夜(2020年3月7日)

老吴在董碧华的注视下:“说了!我给你每天争取了‘足足’四十五分钟!”

吴家俊(OS):“四十五分钟怎么够用?”

老吴看了眼董碧华。

老吴:“你先回来,稳住你妈,时间长短咱们再争取。”

吴家俊(OS):“我回去恐怕不是稳住我妈,而是稳住我吧?爸,您快洗洗睡吧,我的事你别掺和了。”

吴家俊直接挂掉电话。

老吴和董碧华面面相觑。

老吴:“我就说短了吧?”

8-17、一中寝室走廊|内|夜(2020年3月7日)

王校长照例来寝室查寝,敲开一间宿舍门走进去。

8-18、一中寝室|内|夜(2020年3月7日)

这间寝室有两人留校,一个人在哭,另一个在床上看书。

王校长走进来。

看书的同学立马站起来:“校长好。”

哭的同学没有反应。

王校长:“怎么回事?你欺负他了?”

看书的同学:“没有啊,他刚才自己突然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他也不说话”

王校长:“你怎么了?”

哭的同学啜泣:“不知道……”

王校长纳闷:“不知道你哭什么?”

哭的同学:“就是突然特别害怕,马上要高考了,我一天天还是蒙的,复习的一塌糊涂。”

哭的同学不说话,还是哭。

看书的同学:“校长,他每天起得早睡得晚,都在学习,分数却……”

看书的同学没再说下去。

王校长:“我明白,有的时候努力未必能换来成绩,但至少还有提高的机会,一旦放弃了,就一点机会都没了。不要想太多,只要你向前冲,没人会责怪你,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8-19、一中潘小宣寝室|内|夜(2020年3月7日)

潘小宣坐在床上发呆,王校长走进来。

潘小宣没大没小地抬手和校长打了个招呼:“Hi!”

王校长:“屁股那么沉呢?老师来了,都不知道动一下?”

潘小宣没精打采地站起来:“校长好。”

王校长:“你怎么也没精打采的?”

潘小宣摇头:“这楼里气氛太压抑了,我纯粹是憋的。”

王校长想了想:“你觉得这种压抑是哪来的?”

潘小宣:“高考加疫情,时间紧,任务重,心理压力太大了,我这种混子都感觉呼吸困难,别说那些指望高考改变命运的了。”

王校长点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鼓舞一下大伙的士气?”

潘小宣:“我又不是校长,我能有什么办法?”

王校长:“你呀……好好待着吧。”

王校长转头要离开。

潘小宣叫住他:“校长!你上次说给我调到有人的寝室去,我现在想去了!”

王校长:“一个人呆烦了?”

潘小宣:“我自己住一个多月了,实在太无聊了。”

王校长:“你再忍忍吧,大家都这么紧张,你这种混日子的,去了别的寝室不是添乱吗?”

潘小宣无奈:“好吧……”

王校长电话响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走出潘小宣寝室。

8-20、一中寝室走廊/武汉酒店外|内|夜(2020年3月7日)

王校长接电话:“喂,倩倩,你在哪呢?”

王倩戴着口罩,走在酒店外,周围没什么人。

王倩:“我换班休息,在驻地酒店外面呢。”

王校长:“最近怎么样啊?”

王倩:“特别好。”

王校长:“我看新闻,说病人越来越少,你是不是这个月就能回来了?”

王倩思忖开口:“爸,我给您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事,我暂时可能还回不去。”

8-21、吴奶奶家书房/线上|内|夜(2020年3月7日)

吴家俊放下电话,郁闷事情依旧没有进展。

吴家俊打开QQ在蓝光群里发了条消息。

我不是画神:第N次与我爸妈谈崩。

田雯雯很快回复:总比我妈压根不关心我强。

周博文:总好过我还要管我爸。

扯淡的爱越扯越淡:总好过我爸跑到国外去了。

GMY:总好过我没有爸妈。

田雯雯:@GMY,这位朋友是?

扯淡的爱越扯越淡:我室友。

吴家俊:全场通杀,兄弟,坚强。

扯淡的爱越扯越淡:还用你说?

吴家俊打字:我的错,我们还是聊聊上次考试吧,你们觉不觉得题出的有点偏?

周博文:是的,我也有同感,不然我应该能过690。

扯淡的爱越扯越淡:……

吴家俊:……

琛哥:……

刘易斯限时返场:……

田雯雯:大家不要慌,我已将此人移出群聊!

8-22、周博文卧室/田家新宅|内|夜(2020年3月7日)

周博文给田雯雯打电话:“你怎么把我踢出群了?”

田雯雯笑:“平息民愤呗。”

周博文:“我怎么了?”

田雯雯:“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现在群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压力大,上次联考没几个考得好的,网课效果差,复课又遥遥无期,离高考不到一百天了,连年年不落的誓师都没有,大家心情能好吗?你又冒出来炫耀……”

周博文:“我没想炫耀。”

田雯雯:“重要的不是你怎么想,而是我们怎么想。”

周博文:“好吧,明天你再给我加回来,我少说多看。”

田雯雯:“明天中午出来走走吧,我心情不好。”

周博文:“好,老地方?”

田雯雯:“嗯。”

8-23、李晓旭家|内|夜(2020年3月7日)

李晓旭也在蓝光群里,但一直没有发言。

李晓旭看着群里各种抱怨的话,拨通史校长的手机。

8-24、史校长家主卧/李晓旭家|内|夜(2020年3月7日)

史校长和老伴郑女士刚刚躺下,听见电话响起。

史校长接电话:“喂,李老师……”

李晓旭:“史校长,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您让我混进学生群,我发现这几天学生情绪特别大,一方面是高考临近,学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学,另一方面是疫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好多学生都说看不到希望……”

李晓旭说着的时候,史校长家有人敲门。

史校长示意老伴去开门。

郑女士纳闷:“这么晚了,谁啊?”

郑女士出卧室去开门。

史校长:“李老师,你把学生在群里聊得内容截个图,发给我看看……”

8-25、史校长家门口|内|夜(2020年3月7日)

郑女士开门,看到一个披着半身防护服,捂着两层口罩的男人。

郑女士吓一跳:“你谁啊?”

王本中开口:“妈,是我啊。”

郑女士:“本中?”

8-26、史校长家|内|夜(2020年3月7日)

王本中坐在沙发角落,史校长坐在沙发中央,郑女士给王本中倒了杯水。

王本中:“谢谢妈。”

郑女士:“把你身上的东西脱下来啊。”

王本中:“不了,这样安全。”

郑女士不高兴:“我和你爸又没病。”

史校长:“行了,你就随他去吧,他学校有学生。王本中,什么事赶紧说,大半夜跑来,不会是有什么天塌的消息吧?”

王本中:“那倒没有,就是倩倩出了点状况。”

郑女士着急:“倩倩怎么了?是不是感染了?”

王本中:“妈,你别激动,倩倩的安全没有问题。她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负责的患者中有一个小女孩,8岁,来医院以后特别坚强,从来不哭,比大人都配合,还经常安慰其他患者,今天出院了。出院的时候这个女孩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抱住她,她说那一刻觉得心都要化了,还说知道她妈为什么喜欢这份工作了。”

史校长和郑女士对视了一眼。

史校长:“看来倩倩这次武汉之行,收获很大呀,这不是好事吗?”

王本中:“是,可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说她本来这个月就能回,但接到了通知,问有没有人愿意留下再战重症病区,她们护理组12人没有一个人打退堂鼓,共同决定继续奋战。”

郑女士:“什么意思?能走了为啥不走啊?重症区不得更危险啊?”

王本中:“是啊,我也是这么问的。她说她一开始来武汉,是为了男朋友,可在这一个月里,她好像找到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说她感觉脚踏实地了,感觉什么都好,空气也好,饭也更好吃了。”

郑女士:“想吃好的,回来我给她做呀!”

王本中:“不,妈,她不是在说吃饭的事……”

史校长:“她什么时候谈恋爱了?你怎么没和我们提过?”

王本中:“我也是刚知道的,那小子是她单位同事,人也在武汉,倩倩说等他们回来了,再带他来见咱们。”

史校长想了想:“她会不会是因为那男的才留下的?”

王本中:“我也问了,她说是她自己想留下来,和任何人没关系,态度特别坚定。”

郑女士:“不行!绝对不行啊,她去这一个月,我整天提心吊胆成什么样了,本来看新闻说病人没多少了,就等着她回来呢,刚高兴没两天,她又要去什么重症区……王本中!你可不能由着她,你得让她回来!”

王本中:“这次我也不同意,但我劝不动她呀,才来找您二老,你们帮我劝劝倩倩吧。”

郑女士:“你说你,还校长呢,女儿都管不好,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史校长在客厅来回踱步:“等一下!”

郑女士刚要拨出去,抬头看史校长。

史校长:“别打了。”

郑女士:“对,这会太晚了,可能睡了,我明天早上打!”

史校长:“我的意思是,既然是倩倩自己的决定,就让她留下吧。”

郑女士:“那怎么行呢?多危险啊。”

王本中:“爸,我这么看重事业的人,我都不想让她再待下去了,你怎么能唱反调呢?”

史校长: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倩倩上中学的时候虽然叛逆一点,但现在能做到志强守信,我很欣慰,咱们要支持她。”

郑女士:“我不支持,那是拿命去拼啊,万一要像小芸一样……我真就不想活了……”

史校长:“我和你们一样担心,一样舍不得,但如果天下的父母长辈都这么想,关键时刻,谁还能站出来?”

8-27、周家|内|日(2020年3月8日)

周父在电脑前激情游戏。

周父:“往叉叉拉,换嘲换嘲,把免伤交了!”

周母拎着饭菜从外面进来。

周母:“开饭了!”

周父根本没空管周母:“10%了!远程输出,把最后一个战复给我用了!随便拉一个DPS起来!”

周母走过到周父背后:“最后阶段了?”

周父:“嗯……”

周母:“这把能过?”

周父:“嗯嗯……百分之五……百分之三……百分之一,BOSS狂暴了!什么都别管,打呀!”

周父疯狂操作,然后猛然站起来:“过了!牛逼!”

周母:“快摸装备吧,摸完来吃饭。”

周母要往餐桌走,被周父拉住,周父把她手里的饭菜放到电脑桌边。

周母:“你干嘛呀?”

周父对着麦克:“把人拉起来,谁都不准碰尸体,让我老婆开。”

周父起身,把位子让给周母。

周父:“你来摸。”

周母:“你不怕我黑了?”

周父:“你回来之前,打了那么多把都没过,你一回来就过了,你天下第一红!”

周母:“那我摸了啊!”

周父:“摸!”

周母:“点这个?”

周父:“嗯,法杖法杖法杖……”

周母点击鼠标,周父一看原地蹦起半米高。

周父:“我靠!真是法杖!老婆你太牛了!”

周母:“我摸得好还是不好啊?”

周父猛地亲了一口周母:“好炸了!”

周博文被吵得受不了,从卧室开门出来,正看到周父亲周母的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周母推开周父,赶紧站起来:“儿子!”

周父看了眼周博文,嘿嘿一乐,坐在椅子上,继续对YY里的人说:“下个BOSS果王出本替补,换老罗进来……”

周父在高速打字。

周博文还僵在原地。

周母:“你怎么了?来吃饭了。”

周博文回过神来:“我……不饿,我约了同学,我得走了……”

周博文说着往外走。

周母:“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给你留点啊。”

周博文如行尸走肉般回应:“嗯。”

周博文穿鞋离开家。

周父:“下个boss更难,我们这CD先熟悉一下……”

8-28、四水桥头|外|日(2020年3月8日)

桥头河边,田雯雯插着兜站在一颗树下,周博文走来。

田雯雯看见周博文,等他走过来。

两人什么都没说,肩并肩沿着桥散步。

周博文一直低着头。

田雯雯:“叫你出来是想让你开导开导我,可你怎么看着比我还郁闷?”

周博文摇头:“我不是郁闷,我是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田雯雯:“怎么了?”

周博文:“我出门之前看见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田雯雯以为很严重,紧张起来:“什么事啊?”

周博文:“我爸在亲我妈。”

田雯雯迷茫:“嗯?这……有什么不对吗?”

周博文:“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他俩这样,我真的感觉很别扭,他俩怎么能这样呢?我的SAN值狂掉,你懂吗?”

田雯雯摇头:“你爸妈是夫妻,他们肯定会亲热啊,我虽然也没见过我爸妈怎么样,但可以想象啊,不然我怎么来的?我妹怎么来的?”

周博文皱眉:“道理我明白,可……唉,难受。我不是在帮我爸戒游戏嘛,初衷是想让我妈轻松一点,结果我妈三番两次来劝我,说他俩感情挺好的。我本来还挺坚定的,现在看难道真是我错了?还是我妈被PUA了?”

田雯雯笑:“你想多了,我觉得你爸妈的事轮不到你管,你们虽然是一家人,但你未必能理解他们,就好像你今天说的事,只是这次碰巧被你撞见了,他们背后亲过多少次?你能想象吗?”

周博文:“你不要说了,我不能想象,太可怕了!”

田雯雯:“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小世界,你看吴家俊,他妈妈进入不了他的世界,这和你进入不了你父母的世界是一样的,这就是代沟啊。”

周博文叹气:“好吧……你怎么样?遇到什么事了?”

田雯雯:“我和我妈昨天吵了一架。”

周博文:“因为什么?”

田雯雯欲言又止:“算了,不说了,劝过你以后,我好像想通了。”

周博文:“还是你厉害,什么都能自己消化,就不知道你妈能不能消化?”

田雯雯:“任何事过了一夜,她都会像没事人一样,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但她不会表现出来的。”

周博文:“那和你挺像的。”

田雯雯:“是我像她,可能这就是遗传吧。”

田雯雯站在桥中央,看向山与水之间的县城。

8-29、教育局会议室|内|日(2020年3月8日)

秦局长、四所高中校长以及几位教育局工作人员出席会议,所有人都戴着口罩,座位间隔,防护严密。

秦局长:“这种时候,还请大家来线下开会,的确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前天史校长打算给教育部发一封邮件,结合咱们县贫困考生的情况,建议推迟今年的高考。”

秦局长说完,几个不知情的人士都面露惊讶,看向史校长。

秦局长:“我和王校长都很支持这个建议,结果没等史校长把邮件发出去,咱们教育局就收到了上面发来的调研邀请,需要我们从本县实际情况出发,谈一谈疫情对应届考生的影响,整理一份详尽的资料。姜还是老的辣,史校长预判得太准了,您先说两句吧。”

史校长:“首先调研不代表高考时间真的会有所变动,毕竟全国一盘棋,咱们一个县的意见是微不足道,上面一定会在多个地区展开广泛深入的调研,但问题既然被提出来了,说明大家想到一块去了。全国那么多地区,经济发展条件不一,绝对存在网课条件更差,复习时间更少的考生。为保公平,我的建议还是延期一段时间,让贫困生回到学校之后能够找回状态。其次我想谈一谈疫情对应届生心理的影响,每年的高三学生都像一支发起冲锋的军队,以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口气复习到高考,可今年考生的节奏全乱了。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考生们的士气越来越低,我们得想办法给他们打打气……”

8-30、田家老宅|内|日(2020年3月8日)

田母戴着围裙在做饭。

田雯雯进门。

田母将菜端到饭桌上,态度和蔼:“回来啦,快来吃点东西。”

田雯雯:“妈,我不是说中午我都自己解决吗?我吃过了。”

田母:“看到你吃剩的泡面了,那能有营养吗?给你炒了两个菜,吃不了放冰箱里,快来尝尝。”

田雯雯坐到餐桌前,左右看了看:“霏霏呢?”

田母:“睡午觉呢,我没带她来。”

田雯雯:“她一个人在家行吗?”

田母:“没关系,她睡醒了会看电视的。”

田雯雯点点头,夹了两口菜。

田母坐到她对面:“好吃吗?”

田雯雯点头,心里想的是母亲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8-31、周家|内|日(2020年3月8日)

周父带着耳机正在打游戏,周博文进门。

周父半摘耳机:“回来了?疫情没过去呢,别总往外跑。”

周博文一句话没说,径直回了房间。

周父自觉无趣,戴着耳机继续打游戏。

8-32、史校长家书房|内|日(2020年3月12日)

史校长看着高考倒数牌子发呆。

郑女士:“想什么呢?”

史校长犯愁:“给自行车打气用的是打气筒,给学生打气能用什么呢?”

郑女士:“演讲啊,你以前最能说了。”

史校长摇头:“现在的学生一个比一个精,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能打鸡血的年代了。”

郑女士:“你以前打鸡血那套,不是让王本中学去了吗?”

史校长:“他挺像我年轻时候的,那都多少年前了,时代变了,方法得跟着变。”

郑女士:“只要学生成绩好,谁关心你用什么方法?”

史校长:“和你说不到一块去,我下楼转转。”

史校长起身出门。

郑女士:“门口垃圾带下去啊。”

8-33、史校长家小区|外|日(2020年3月12日)

史校长拎着一袋垃圾,走到垃圾桶旁边,将垃圾丢进桶里。

邻居女孩正好下楼晨练。

女孩:史老师好。

史校长:又跑步去。

女孩:是啊,运动运动一天都有精神。

史校长注意到女孩身上带有中国字样的衣服。

史校长:你这衣服就挺精神。

女孩:那当然了,中国,多提气啊。

史校长:行,不耽误你,你赶紧跑去吧。

女孩:史老师再见。

女孩离开,史校长望着女孩背影若有所思,匆匆上楼。

8-34、史校长家书房|内|日(2020年3月12日)

史校长回到家就直奔书房翻箱倒柜。

郑女士听到动静走过来:“你找什么呢?”

史校长没回答,在书房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盒子。

史校长:“找到了。”

史校长将盒子放在书桌上,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面叠好的国旗。

郑女士:“你拿它干什么?”

8-35、一中王校长寝室/史校长家|内|日(2020年3月12日)

王校长:“直播升国旗?”

史校长:“你觉得怎么样?”

王校长:“爸,您这个主意太好了,我也要在一中搞一次。”

史校长:“怎么有点好的,你就要学去?不过这次我同意了。”

王校长:“要不干脆让一中和四中的学生一起观摩?这时候没必要分那么清楚吧。”

史校长:“好啊,你不反对就行。”

王校长:“你准备哪天升旗?”

史校长:“下周一,早上六点半,会不会太早了?”

王校长:“不会,年轻人就该迎着朝阳,您定好直播渠道,我让老师去通知。对了,爸,你一个人应该升不了旗吧,我和你一起去。”

史校长:“不用了,我有人陪着,疫情期间非必要不见面,我也不想麻烦其他老师,否则就失去直播升旗的意义了。”

王校长:“那您要找谁啊?”

8-36、四中校门口|外|晨(2020年3月16日)

史校长和郑女士一人骑了一台老旧自行车,一前一后来到四中,史校长的车后座上夹着叠好的国旗和手机直播用的架子。

8-37、周博文卧室|内|晨(2020年3月16日)

周博文床头闹钟响起。

周博文听到闹钟爬起来,看了眼手机,时间五点半。

周博文用手机点开群里的直播链接,进入直播间,还是一片黑屏。

时间还没到,周博文决定去洗漱一下。

8-38、周家|内|晨(2020年3月16日)

周博文走出卧室,看到周父还坐在电脑前,周父衣服邋遢,满脸胡茬,打着哈欠,一看就是一夜没睡。

周父:“这么早就起来了?”

周博文又没理他,径直去了洗手间。

8-39、田家新宅|内|晨(2020年3月16日)

田雯雯被田母轻轻推醒。

田雯雯:“怎么了?”

田母:“你不是让我六点钟叫你吗?”

田雯雯:“哦……对……”

田雯雯迷糊着起来。

8-40、一中潘小宣寝室/高家后院|内|晨(2020年3月16日)

潘小宣还在睡懒觉,高铭宇的电话打来。

潘小宣接电话。

高铭宇一只手在喂鸡,一只手拿着电话:“你起来没有?”

潘小宣闭着眼睛:“这就起……”

潘小宣挂掉电话,用尽最后的力量设定了一个十分钟的闹钟,然后像昏死过去一样,立刻又睡了过去。

8-41、广播室/金小山家|内|晨(2020年3月16日)

史校长拿着电话在和金主任视频。

史校长对着电脑拍摄:“我这样设定好了吗?”

金主任:“可以了!”

史校长:“奏国歌之前会有提示吧?”

金主任:“我刚才设定的是先响上课铃,您就开始,三分钟后奏响国歌。”

史校长:“好,等着看我直播吧。”

8-42、四中校园/线上|外|晨(2020年3月16日)

郑女士抱着国旗站在旗杆下,旁边架着一个手机。

史校长匆匆赶来:“直播开始了吗?”

郑女士:“已经播上了。”

史校长去看手机:“有多少人了?我看看……才几十个人?”

弹幕飘过几个:史校长好。

史校长:“你们好你们好。”

郑女士:“还有多久开始啊?”

史校长:“二十分钟。”

郑女士:“这二十分钟我做什么?”

史校长:“咱俩昨天不是在家排练了吗?”

郑女士:“我太紧张了,有点犯糊涂。”

史校长:“别紧张,听我口令,先过来和我站一起。”

郑女士抱着国旗走过来,史校长和她一起将国旗展开,由于只有两个人,只能拿住宽6.5cm的白色旗裤,让国旗迎风飘荡。

郑女士和史校长站得笔直,两人和旗杆和手机三点呈一条直线,两人和旗杆之间大概有十几米的距离,因此直播间里的画面是一个中远景。

郑女士小声:“咱们得这样站20分钟吗?”

史校长:“不用,17分钟就开始了。”

郑女士:“还不是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直播间里的人数不断增加,从一百左右已经上升到八百多。

弹幕纷纷:

开始了吗?

史校长旁边是谁

今天风好大

他俩还要站多久

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四中三年一班前来报到

一中三年三班前来报到

随后是同样格式,不同学校班级的同学的弹幕,将整个屏幕淹没。

直播间人数来到一千五百人。

8-43、广播室|内|晨(2020年3月16日)

广播室电脑程序启动。

8-44、四中校园/线上/周博文卧室/田家新宅/吴奶奶家/高家老屋/一中潘小宣寝室/一中食堂|外/内|晨(2020年3月16日)

一声学生最熟悉的上课铃声响彻校园。

史校长和郑女士对视。

十几秒后,铃声停下来。

史校长丹田发声,对着手机、旗杆和空无一人的操场:“2020年3月16日,上午6点27分,皖徽省,黄安市,金和县第四中学升旗仪式现在开始!第一项,出国旗,全体人员行注目礼!”

周家。

周父推门进周博文卧室,看到周博文立正对着手机。

周父:“你干嘛呢?”

周博文不说话,周父走过去看。

田家新宅。

田雯雯拿着手机,坐在餐桌吃早餐,田雯雯调大音量。

史校长轻声和郑女士交流:“三,二,一,起步走。”

史校长和老伴拎着国旗,走向旗杆,走到一半的时候,史校长:“正步走!”

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煞有介事地迈起统一的正步,一步一步走到旗杆面前。

史校长:“立……定!”

两人立定向左右转,面对面,郑女士双手将国旗的另一边交到史校长手里。

史校长将国旗绑在旗杆线上。

郑女士拉住旗杆线。

史校长握住国旗两角,做了一个准备的姿势,心中计算时间。

吴奶奶家。

吴家俊看着手机,在书房走来走去,不时低头看一眼。

潘小宣寝室。

潘小宣终于醒来,连忙点开手机,光着膀子找直播链接。

高家老屋后院。

高铭宇拿着手机,笔直站在猪圈旁。

史校长默念时间,觉得差不多。

史校长:“第二项,升国旗,奏国歌!”

史校长话音一落,广播里响起国歌前奏,前奏最后一个音一结束,史校长随着节奏将国旗向空中一甩,国旗被展开。

伴随着国歌,史校长和郑女士用同样的节奏,一下一下一起拉动旗线,国旗缓缓向上而去。(B方案,国歌音乐放了一半,广播室电脑程序故障卡住,在郑女士领头下,她带着史校长清唱国歌。)

王校长和一中学生们在食堂看着直播。

高家。

高铭宇小声地跟着唱国歌,旁边猪圈里的三花哼哼了两声。

潘小宣寝室。

潘小宣哼着国歌,迅速套上衣服,看手机。

吴奶奶家。

吴家俊坐在书桌前,静静地看着手机,没有哼唱,也没有动。

田家。

田雯雯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餐,和母亲安静地看着桌上的手机,母亲突然拉住田雯雯的手,母女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田雯雯一只手拿起手机,让两人都能看到升旗的画面,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母亲的手。

周家。

一向和不来的周父和周博文在合唱国歌,两人对视了一眼,声音越来越大,都忍不住笑,周母推门进来。

周母:“大早上干嘛呢?”

周父拉着周母加入合唱。

8-45、武汉某医院|内|晨(2020年3月16日)

音乐延续,王倩给重症病人拔管。

病人拔管后,咳嗽几声,缓了过来。

8-46、四中校园|外|晨(2020年3月16日)

四中校园里,国旗升到最高处。

国歌结束。

国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在国旗与蓝天组成的画面中,字幕:2020年3月31日,经党中央、国务院同意,2020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延期一个月举行,考试时间为7月7日至8日。

8-47、特效镜头(2020年3月31日)

一个高考倒计时的特效数字。

数字从83(3月16日)不断下降,降到68(3月31日),再逐渐上涨,迅速又涨到98。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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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考(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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