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江二哥声音拔高了八个度。
也像是重鼓，狠狠敲在季书哲的心上。
季书哲冷眸眯起，清俊的脸扭曲阴郁，审视的目光钉在江清肚子上。
“江清，不要开玩笑。”
江清冷笑，看向他的目光满是讥讽。
“季主任要是不信，不妨问问你儿子，那天他带我去的医院。”
一直待在角落没有敢说话的季清安被猝然点明，指着自己。
小眉头皱起来：“我是看到江清在干呕，可医生说是老胃病呀！”
“骗你的。”江清语调冷淡。
陆芊芊不想江清回来，抓紧机会附和。
“姐姐之前胃病都很痛，干呕的症状是第一次见，之前可能不想说吧。”
季书哲黑沉的眸子紧盯江清，透出无尽的冷意：“是吗？”
“怀孕是大事，谁都不透露，可能吗？”
江清一双猩红的眸子冷淡极了，像是在看一个垃圾，格外嫌弃：“跟你有关系吗？”
“你在骗我，是不是！”
季书哲面孔发青，抓着江清的手对峙。
江清甩开他，嗤笑一声：“骗你有什么好处？”
她有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
“孩子父亲当然该第一个得到消息，霍军屹没回来，我干什么要往外说？”
季书哲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空落落的像是刮进他心底的冷风。
怀季清安的时候，头一个得知消息的是江母。
他晚上下班回来，江家人全家都已经在庆祝。
他为此，还生了一段时间的闷气。
换做霍军屹，江清竟然会刻意瞒着，等他回家。
冷风吹得心口一寸寸皲裂，季书哲幽深的目光溢出骇人无比的寒意。
“打掉。”
他掀眸看着江清，湛黑的眼眸中透不进一丝光亮。
不容拒绝命令：“打掉这个孩子。”
江清一怔。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揉了揉耳廓，江清脸上染上几分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季书哲抓着她的手，艰涩开口：“清清，我们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听话，以后咱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打掉这一个，好不好？”
江清眸中的惊惧藏不住，颤抖着后退几步，下意识抱紧怀中的霍乐辰。
季书哲看着她恐惧的动作，心口揪着疼。
“清清，乖一点，霍军屹的孩子留不下，厂里我帮你请假，现在月份还小，我们好好养养，以后还能有孩子……”
“啪！”
狠狠一巴掌，甩在季书哲脸上。
季书哲被打的偏头，怔愣抬头：“清清……”
“别叫我名字！”
江清抱紧霍乐辰，眼底猩红气息冰冷。
“季书哲，这是我的孩子，你没有权利做主。”
“滚出去！”
江清指着门口：“滚！”
季书哲摩挲脸颊，被江清抽过的地方泛着疼，却抵不上他心口疼痛的万分之一。
他沉眉：“我不会养霍军屹的孩子。”
江清嗤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孩子要是知道生出来之后是被你养，都得在肚子里绕颈自尽。”
她也没有想到。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季书哲竟然还做着她会和原先一样委曲求全的美梦。
霍军屹离开了。
江清不想让他在天上看到她和季书哲纠缠不清，惹他误会。
当即扬声宣布：“季书哲，从季清安污蔑我中毒开始，我就与你不共戴天。”
“我从来没想过，并且深深厌恶江家，也厌恶你和季清安。”
季书哲脸色铁青，牙咬的铮铮作响，垂在身侧的手攥到骨节发白。
“清清，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江母叹口气，无奈又不赞同看着江清。
“书哲是好人，他也愿意包容你，你就不能收收脾气，软和一点吗？”
江父也冷哼：“把孩子打掉，好好跟书哲过日子，别整天就想着跟家人作对，除了我们，谁会这么为你着想？”
江清一一扫过众人的脸。
所有人都在赞同，都希望她立马打掉孩子，回到季书哲身边。
重新变成那个没有任何地位没有任何人的权利的保姆江清。
她笑了出来，是讽笑，也是自嘲的笑。
争辩的力气突然消失殆尽，声音沙哑细小。
“逼着刚失去丈夫的孕妇再失去孩子，这是在乎我？”
没有人考虑到她的心情。
没有人在乎她刚刚突闻噩耗，如果再失去孩子后，情绪会不会崩溃。
明明早就知晓江家人的品行，心口却还是止不住翻涌着疼。
她深深呼吸，眼泪坠在眼眶，她强忍住。
声音嘲弄：“你们的为我好，总是这么与众不同。”
轻轻的声音，比刚刚怒吼出来的拒绝更让江家人沉默不语。
像是拿着一把钝刀，一点点划开他们的心口。
江母眼睫颤了颤，泪珠子哗哗下落，哽咽无比：“我的清清……”
“你命怎么这么苦哟！”
“妈不逼你了，咱们先回家，之后再说，好不好？”
她伸手，要去拉江清，却被江清躲开。
江清搂着霍乐辰，神态冷淡又抗拒：“我再说最后一次，滚出我家。”
江家人错愕不已。
江清咬牙，轻轻拍了下霍乐辰的背：“辰辰，你在角落等妈妈好不好？”
霍乐辰搂紧她脖颈不肯放手。
江清想要打人也施展不开，只能求助。
“刘大爷，刘大娘，麻烦你帮我喊一下厂妇联的同 志。”
她目光带刺，冻的人心肝发颤。
“就说，有人虐待烈士遗孀！”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江家人面色大变。
江大哥气的跳脚，张口就骂：“江清，你是想让家里人都进保卫科是不是……”
他后半句，被季书哲一拉，堵在嗓子里。
季书哲暗沉的目光钉在江清身上，面无表情问。
“你确定要为霍军屹守寡？”
不等江清回答，他冷声补充：“你回答后，我立马带他们走。”
江清眸中满是讥讽：“你不会还要说我在赌气吧？”
“我告诉你们，我很清醒，没有赌气。”
“各位邻居，请帮我做个见证。”
她扬声，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
“我，江清，要为霍军屹守寡一辈子，绝不再嫁，更不回头！”
霎时间，季书哲心脏忽而爆裂，鲜血四溅。
他控制不住，踉跄后退两步，声音又低又哑，甚至带上了几分祈求。
“清清，你在说笑，你是在说笑，对吧？”
“不。”
江清眼眸清冷，碾碎他所有希望。
“我很认真。”
“我爱霍军屹，我愿意为他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