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在这里做什么?”
季书哲的声音,把季清安从回忆中拉出来。
季清安看到季书哲,就忍不住鼻头酸涩,扑进季书哲怀中。
“爸爸,我……我好像做错事了。”
季书哲把他抱起来,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做错什么了?”
季清安心里难受:“坏女人好像没那么坏,我不该说她给我下毒。”
季书哲额角眉心跳了跳。
他也想到江清性格改变的源头。
那场意外,他明明已经放她一马,她却还是闹脾气把定情信物都送了出去。
“安安,那你当时,为什么咬定是妈妈下毒的呢?”
季清安垂头,小脸露出愧色,支支吾吾。
“我……我当时肚子好痛的,和之前的痛法都不一样。”
“本来我只是讨厌坏女人让我吃药,芊芊小姨过来看我脸色不对,问我会不会中毒了。”
“可我只是不想她逼我吃药……”
“安安,你先等一下。”季书哲蹙眉,“是芊芊说你中毒了?”
他想起江清愤怒指责陆芊芊的一幕幕。
她说陆芊芊居心叵测,也在洗胃室门前提过陆芊芊。
但,都被他当场驳斥回去。
甚至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以劳改农场压着,要她给陆芊芊道歉。
如果真是陆芊芊……
江清该有多委屈。
他不敢想下去。
“不是芊芊小姨。”
季清安摇头:“爸爸,药是江清亲自熬的,芊芊小姨只是看我脸色苍白,才猜测了一下。”
“你怎么能怀疑芊芊小姨呢?”
不知道为什么,季书哲竟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如果江清当初是被冤枉的……
季书哲心口发悸,狠狠晃了晃头,把这个恐怖的想法晃出脑海。
摸了摸季清安的头:“爸爸草木皆兵了,芊芊很善良,爸爸不该怀疑她。”
谁知道,季清安听到这句话,竟是彻底愣了。
小脸满是犹豫,声音细小又恐惧,甚至还发着颤。
“爸爸,我们怕被怀疑的芊芊小姨难受,却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妈妈会不会……难受。”
稚嫩的话语,像是万箭齐发,狠狠扎进两父子的心里。
季书哲紧紧攥拳,连吸了几口气,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但安安,她已经嫁给别人,不是你的妈妈了,也不是……我的妻子。”
“你不需要跟她道歉,她也不想要我们的打扰。”
他眸光暗下来,几乎咬碎自己的牙根,嗓音闷得发紧。
“她攀上了高枝,不想和我们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季清安心颤了下,眼泪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小小的人扑在季书哲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季书哲缓慢拍着他的背,眸光狠戾:“别伤心,她迟早会意识到。”
“她竭尽全力攀上去的高枝,就是一个火坑。”
季清安抽噎抬头:“霍叔叔好凶,他会打人吗?”
“可是他听到邻居奶奶们说妈妈给霍乐辰下毒都没有生气。”
“也没有怪妈妈,反而关心妈妈的身体。”
孩童天真的稚语,更像是对季书哲的控诉。
一字一句,都砸在季书哲心上。
同样的情景,他万般指责,霍军屹却关切贴心。
江清会怎么选,一目了然。
季书哲冷哼一声:“你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吗?”
季清安眨巴着眼睛,不理解。
季书哲眸中的温度一点点冷却:“霍军屹要脸面,不会在公共场合发火。”
回去,可就不一定了。
就算霍军屹不发火,他也有办法,让霍军屹原形毕露!
……
与此同时。
江清被霍军屹盯着,也打上吊瓶。
霍乐辰的吊瓶已经取下来,在床上待不住,蹦跳着跟霍军屹去医院食堂打饭。
霍乐辰自己趴在桌子上,慢吞吞喝着粥。
霍军屹端着碗,喂到江清嘴边。
江清脸颊染了红晕:“我自己吃。”
“你一只手,怎么吃?”
勺子碰到江清嘴唇:“张嘴。”
霍军屹语气严厉,不容拒绝。
江清一张脸几乎红到滴血,咬了咬牙,缓缓张开嘴。
一碗粥很快进入腹中,暖暖的缓解了她的胃痛。
“爸爸,快说啊!”霍乐辰着急。
江清看向霍军屹:“你要跟我说什么?”
霍军屹轻咳一声,声音发紧:“我……”
“我”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江清更迷惑了,霍乐辰焦急替他说:“他想跟你说对不起!”
江清满头雾水:“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霍军屹瞪了多管闲事的霍乐辰一眼,剩下的话变得顺畅起来。
“对不起,我不该出差那么久,把你自己丢下照顾孩子。”
“照顾孩子不止是你的责任,我没有帮你分担,是我的错。”
江清愣了愣。
她完全没有料到,霍军屹道歉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可她的心头,还是不免激荡了一下,喃喃重复:“对啊,也不全是我的责任。”
多做才会多错,在照顾孩子的道路上,她已经很努力,很周全了。
有些人,能看到她犯错背后的辛苦。
可有些人,却只会指责,辱骂,打罚。
无他,不心疼罢了。
霍军屹看她神态有点黯然,慌里慌张拉过自己的大包:“我给你带了礼物,要看看吗?”
江清抬起头,笑颜如花:“看。”
霍军屹一样样掏“宝贝”。
有大城市鲜亮的料子,有小地方特色的小竹编,还有许许多多江清两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
他去了很多个城市,每一个城市,都会带回来一件小礼物。
江清鼻头忍不住酸涩起来,一样样的抚摸。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待遇。
江大哥在运输队,会在外地为她搜罗好玩的小东西。
她都一样样收在箱子里。
可陆芊芊来了之后,她的宝贝归了“没见过世面”的陆芊芊。
江大哥再带回来的东西,也几乎都给了陆芊芊。
他们都说,她曾经得到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应该让着妹妹。
可正是因为曾经拥有,失落和委屈才会更加浓烈。
“不喜欢吗?”霍军屹连忙又从包里掏东西。
“还有这个……”
他拿出来一半,却又犹豫地塞回去:“你应该也不会喜欢。”
江清按住他的手:“是什么?我想要。”
霍军屹抿唇掏出来。
是一把有些粗糙的小木枪。
在一堆成品工艺里,格外灰扑扑。
可江清的眼睛却黏在上面,拔不下来。
因为这样的小木枪,她上辈子,也有一把!
是随着匿名信,寄到劳改农场给她的保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