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语气不咸不淡：“当然不。”
季书哲站在原地，阴翳的黑眸死死盯住她，势必要在她这边获得一个答案。
“我想看你跟陆芊芊吵架，才收留他，与他本人无关。”
江清这句话，像是引爆季书哲心口堆积起来的所有情绪。
他愤怒地向前，一把桎住江清下颌：“你拿孩子做筏子！”
“江清，我本来以为你只是脾气坏，和家里人赌气，但安安是你的孩子，你竟然用他来陷害芊芊，实在是……”
“所以呢？”江清推开他，眸内黑白分明，格外讽刺。
“这些话，你不觉得耳熟吗？”
季书哲一愣，回想起季清安洗胃的那次。
江清语调不阴不阳：“从当时起，你不就认定了我会伤害孩子来达到目的？”
现在又是在震惊什么？
季书哲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脑子“嗡嗡”作响，咬牙切齿。
“江清，你赌气的时候能不能看看场合？你知不知道，安安早上没有吃饭，他肠胃本就虚弱……”
“没有赌气。”江清淡淡打断他，冷笑，“你怎么不去责备陆芊芊没有照顾好孩子？”
“不要总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季书哲周身都透着森冷，脸色沉入黑炭，遮不住的阴郁。
江清摊手：“那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只能告诉你，我是跟陆芊芊学的。”
“至于信与不信，随你。”
她整理带过来的资料，不再看季书哲一眼。
曾经，陆芊芊用季清安为锚点，单单用一个季清安的胃疼，就让她被责备过无数次。
当时季书哲是怎么说的呢？
季书哲说，如果她照顾的足够好，陆芊芊就算想找机会也找不到。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事件的主人翻转，季书哲的态度就截然不同。
心口像是被刺了一刀，但江清仍然面不改色。
“江清！你心够狠！”
季书哲怒不可遏，气的整个人都在抖，转头就走。
赵德刚跟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江清站起来，赵德刚脸色难看：“江清同 志，我不接受狼心狗肺的人采访，你请回吧。”
江清声音平静无波：“既然您今天忙，那我下次再来。”
赵德刚噎了一下，追上季书哲，没好气问。
“这样厚脸皮又没心肝的人，你还怕我为难她巴巴跑过来求情，有必要吗？”
“她脾气就是犟，但文章写得好，不冲突。”
季书哲跨上自行车，和赵德刚并排行驶。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阴晴难辨。
“她写文章的本事能被霍军屹所用，就也能为我们所用，你接受她的采访，不吃亏。”
“哼，我提拔谁不好，非要用霍军屹的媳妇？你妈也不喜欢她，你就非要跟她牵扯不清？”
季书哲眼底仿佛灼烧着幽光：“到底，她还是安安的妈妈。”
“我看她也不在乎安安……”
“诶，你骑那么快干什么？”
赵德刚好不容易追上季书哲，两人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匆匆往里面走时，赵德刚最后问一句：“你妈说，她更喜欢陆芊芊，你不考虑假戏真做？”
“父亲。”
季书哲突然停下来，黑沉的眸中闪过层层暗涌。
“江清是我志同道合的伙伴，爱人，同 志。”
“但芊芊，性子弱，也不够聪明，只适合做妹妹，我帮助她，是同情她，并非要和她共度一生。”
拐角处，刚拿过药的陆芊芊眼眸阴郁无比，就像爬过一条剧毒的蛇。
次日上班。
她故意开口讽刺江清：“姐姐你昨天没采访到赵副区长啊？怎么办呢？这篇稿子要的挺急，没几天就要交了呢！”
江清拉住她的胳膊：“今天你跟我一块去。”
不等陆芊芊拒绝，江清就和冯主任请示。
听说陆芊芊是赵副区长的儿媳妇，冯主任当即让陆芊芊协助江清。
江清收拾东西，拉住陆芊芊往外走：“你可一定要替咱们机械厂说好话，让你公公替咱们多批经费。”
一出门，陆芊芊就甩开江清的手：“就咱们两个，别装了。”
江清拿出手帕，慢条斯理擦着手：“的确有点脏。”
“你！”
陆芊芊气恼了一瞬，阴恻恻发笑，“你完不成的，这次本来就是书哲哥为了替我出气想出来的主意。”
完不成，等待的结果就是开除。
江清看向她，锋锐的眸泄出几分寒意。
陆芊芊得意洋洋：“你伤心也没用，唉，谁让书哲哥宠我呢？”
“你以为你拉季清安跟我作对，书哲哥就会向着你们吗？”
“还不是为了我罚季清安不许吃饭？你也知道，书哲哥有多在乎季清安……”
江清心口一寸寸沉下。
季书哲可能从小缺乏父爱，对季清安真是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再忙，也会亲自过问季清安的衣食住行。
竟然也会为了陆芊芊，罔顾孩子的肠胃。
她气笑了，眸色更冷：“那采访任务就交给你了，完不成，我就是死，也能拉你垫背。”
但她显然高估了陆芊芊在赵德刚面前的地位。
这一次，赵德刚连见都没见，直接让秘书把他们打发走。
回到单位，冯主任把江清骂个狗血淋头，却对陆芊芊说：“季同 志刚刚来过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芊芊你回去工作吧。”
江清心尖被刺了一下。
惩罚还没来临，就抢先跑过来替陆芊芊开脱。
原来，季书哲对陆芊芊的重视程度，竟然比陆芊芊自己形容的还要高。
“江清！你在想什么！”
冯主任愤怒大喊：“三天，三天交不出稿子，你就给我滚蛋！”
江清从冯主任办公室出来，吴师傅就蹭过来。
“改革得罪了人，上边要搞你，这只是小鞋的第一步，你自己小心点吧。”
江清缓缓吸气，挤出一个笑：“我脚小，穿得下。”
吴师傅叹气：“别要强，找你男人帮忙。”
江清眸色闪了闪，没有说话。
晚饭，霍军屹主动提出来帮忙：“这段时间，厂里风雨飘摇，我手上有个任务不能出岔子，暂时还不能收拾那些背后使绊子的臭虫。”
“清清，我给你找了另外一个同级别的，你先去采访，度过这次危机。”
江清想了下，摇头：“没必要，季书哲就是要我去求他，躲过这次，还有下次。”
她紧紧攥拳：“再难啃……”
“叩叩”，门被敲响。
江清拉开门，门外站着季书哲和季清安两父子。
江清的脸瞬间沉下，就要关门。
季清安忙抱住她：“妈妈，我住在这里，好不好？”
江清眉头一皱，刚要拒绝。
季书哲却突然开口：“别急着拒绝，先跟我谈谈。”
江清思忖片刻，跟着季书哲，去了后院的角落。
季书哲眼眸漆黑，淡漠的语气泄出森森寒气。
“江清，你求我的话，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