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江清拉着陆芊芊,突然冲走廊尽头招手,“你看看她这个指头有事没?”
陈医生走过来,检查了一下。
尽管陆芊芊疼的冷汗直冒,嗷嗷大叫。
依然严肃冷酷宣判:“指头没弯,骨头更没事,你要还觉得疼,就回去歇着。”
几乎是宣判。
装的。
“可明明很疼……”陆芊芊张口想反驳。
却被江清越发大的“呜呜”声打断。
江清捂着脸,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啜泣。
“还要我说几遍啊!”
“我没有欺负你,也没有逼你自杀,我已经快被打死了,不要再来找我了好不好?”
她这样崩溃,越发显得可怜。
一时间,围观的人纷纷露出同情之色。
“我看的真真的,这姑娘没掰她指头。”
“你看看头上的大纱布,得是打的多严重啊!”
“是啊!怎么还逼着人家受害者原谅呢?”
……
陆芊芊百口莫辩,脸气的通红:“她就是……”
“你不要再咄咄逼人了!”江清声音委屈,但眸内却无比讥讽。
憋屈吗?
这不过是她受过的万分之一。
既然陆芊芊选择这么做,就也该尝尝装可怜带来的后果。
陆芊芊简直怒不可遏。
可她引以为傲的眼泪武器在现在,更像是鳄鱼的眼泪。
她真是连愤怒都不能漏出来,只能死死攥着拳,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口。
压的几乎要爆炸了!
“芊芊?”震惊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季书哲挤开人群站在中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陆芊芊像是找到了靠山,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楚楚可怜。
“书哲哥,我只是想让姐姐放过二哥,想替二哥求求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搞成这样了……”
季书哲想到儿子回去哭花的小脸,眉峰紧锁,恨不得把眼前的江清生吞活剥了!
那可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儿子啊!
攀上高枝后,竟是连儿子都不在乎!
“江清,你到底想怎么样?”
季书哲语调阴冷,周身更是像裹上了冰碴。
“不过就是被砸了一下头,怎么就非要抓着不放?”
“你就是想让我们都忍辱负重亲自来求你是不是?”
这幅盲目指责的样子,和之前闯进来的季清安完全一致。
她原本还以为季清安是被陆芊芊教坏。
现在看来,从根子上,就属于完全的劣等品。
她心中的寒意越来越浓,面上却越发凄苦:“我没有……”
“行了!”
江清的眼泪,像是浓酸,狠狠腐蚀着季书哲的心。
让他本能想要回避:“芊芊已经代表我们给你道歉了,你现在立马去公安局把你二哥接回来,不要再提这件事!”
江清不回答,只低着头,拒绝合作的样子。
季书哲恼怒,伸手想去拉她。
江清却像是吓到一样,瑟缩着躲到陈医生背后。
陈医生蹙眉:“她有脑震荡,需要好好修养,你们是打人者的家属吧?怎么这么理直气壮?”
她的质疑,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周围的质疑铺天盖地。
“你们都把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这么盛气凌人?”
“看看姑娘可怜的,这男的怎么这么铁石心肠?”
“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快给姑娘道歉!”
季书哲气的肺都快炸了。
他欺负江清?
明明是江清欺负芊芊好吗?
江清哭了就是她有道理吗?
这些人怎么完全不分青红皂白?
打芊芊的是她,逼得芊芊自杀的也是她!
他们凭什么要他道歉!
“你们知道什么!”
季书哲胸口因为剧烈的恼怒起起伏伏。
“我是她前夫!打人的是她二哥!我们只是教育她!”
“哟!怪不得是前夫呢,这么暴躁,在家肯定打人!”
“姑娘太惨了,还被哥哥丈夫混合双打。”
群众的怀疑越来越跑偏,季书哲的解释根本没有人听。
他整个人都气的颤抖,像是被锤子狠狠撞击,憋屈的吸不进一口氧气。
七嘴八舌的太多,他只能去瞪罪魁祸首江清。
江清冷冷和他对视,杏眸里满是讥讽嘲弄。
在季书哲的怒火上又浇上一盆油。
季书哲拽住江清,狠狠把她甩到病房,压抑着声音怒吼。
“江清,你故意的是不是!”
江清看门口,陆芊芊已经把人都轰走。
她收起伪装的表情,腔调不阴不阳:“百口莫辩的滋味好受吗?”
季书哲不说话,眼底有炙热的火焰不断翻涌。
江清抱臂,眉眼带着不屑。
“才尝了我的日常滋味的百分之一,就气成这样?你不太行呀!”
季书哲脑海中不自觉闪过江清被指责,被辱骂,被逼着道歉的一幕幕。
紧咬的后槽牙松开,他的心本能揪了一下。
“姐姐,求求你,你原谅二哥吧。”
陆芊芊赶完人,扑过来抓住江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二哥不是故意的啊!他不知道你会去挡棍子,他没想打你,只是砸点东西出出气。”
“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坐在一起好好谈,非要闹到公安局去呢?”
看到哭成泪人还在为江二哥求情的陆芊芊。
季书哲冷哼一声,原本的那点心虚陡然散去。
江清是假装的,他被冤枉自然会感到憋屈。
可江清欺负芊芊却是实打实的,她这就是在偷换概念!
“芊芊可是才自杀差点死掉,你忍心看着她这么卑微?”
季书哲指着江清的鼻子质问。
“关我屁事!”江清抬手,要甩开拽着她的陆芊芊。
似是为了配合季书哲的指责,不过轻轻一个动作,陆芊芊就像是落叶一样飞出去。
摔在地上,头发散乱,好不凄惨。
这样可怜的画面刺痛了季书哲的眼眸。
季书哲大阔步走过去,抱起陆芊芊:“别求她!二哥,工作,我都会替你解决!”
“你高中毕业,我不会让你待在家里当保姆的!”
他回头,恶狠狠瞪了江清一眼,厌恶至极。
狰狞的面容,刺在江清眼中,扎的她鲜血淋漓。
她眼中,曾经小心翼翼呵护她,毫无保留爱她的少年已经死去。
面前的这个……
她抿了抿唇,鼻腔莫名涌起一股酸涩来。
声音细小而脱力:“季书哲,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当了八年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