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芗绾来到放置药草的营房,宗晏纾已经在这了,看她过来睨了眼又收回目光。
“看看这些药材哪些能用的。”
他说着把身后几口大筐挪出来,司芗绾愣住,因为竹筐内装的是大大小小的灵芝。
“这么多灵芝哪来的?”
宗晏纾冷着脸,不咸不淡回道:“你上次说的那个岩壁摘的。”
“大人去过了?”
他淡淡“嗯”了声,原本不想多说的,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又解释道:“并非不相信你的话,只是觉得那么珍贵药材不摘可惜。”
司芗绾一脸狐疑“哦”了声,他怀疑不也是人之常情,给自己解释干嘛。
她帮助规整这些药材,自己休息的这几日采药队收获颇丰,和之前的一起整理二十石药材,其中跌打刀伤的药草占了一半,剩下都是常用的像伤寒的,瘟病的,还有土茯苓,甘草,地黄,防风等清热解表的药材。
“大人,按之前说的,罪奴买一半,四百斤药材,因着种类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便直接取个中间,就按三钱每斤买,你亏了不找我,我亏了也不找大人。”
宗晏纾看着她认真点着药材,并未在意这点东西,随意“嗯”了声。
他点头她才继续说道:“四百斤是一百二十两,大人说过按一成价卖给罪奴便是十二两,没错吧。”
司芗绾心里打鼓,他可别听到少这么多反悔。
等会儿没听到他反对的声音才松了口气,赶忙掏出十二两给他:“这里是十二两,大人点点。”
宗晏纾看了眼,没有接,她轻咳一声,差点忘记人家是世子爷了,哪会在乎这点银子,老实放到桌面。
反正自己给了银子,那四百斤药材就是她的了。
宗晏纾看她结束了,没动那些灵芝,好奇问:“那些灵芝你不要一半吗?”
司芗绾一愣,“那些不是我采的。”
她说这话有些心虚,因为大的那株灵芝她自己收了起来,废了半条老命摘的,要是买的话市场价得数百两了,一成也得好几十两,哪买得起。
宗晏纾看她目光躲闪,对她也算有几分了解,“放心,你用命摘的那株药不要你的。”
她老脸一红,被人当面拆穿心思饶是以她的厚脸皮也会尴尬的,轻咳一声辩解道:“那个我是打算给点给麻婆麻老爷子的,上次鬼地受他们所救我还没谢过他们,这次过来还没看过他们。剩下的我是帮自己和家人调养身体用,大不了到时给大人送一锅……。”
宗晏纾看她的反应,没想到她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不是你采的却是你发现的,拿一半走。”
他这么说司芗绾当然不客气,灵芝虽小,价格却不会低,按二百两一筐,又去了四十两,兑换的一百两只剩八两了。
这批药材和粮食第二天便要运回边卫,宗晏纾也顺道回边卫,留孟德在这边负责,司芗绾和女奴们也留下。
宗晏纾昨天本想问她要不要回边卫养伤的,察觉自己对她管太多了,她都没开口自己说什么,便没开口,一大早一直冷着脸。
司芗绾没有在意,这人一直都是这个脸色。她随手把剩下的八两拿出来,给那些负责运输的士兵,拜托他们回营后帮忙送去女罪营,并且帮忙转达该怎么保存这些药材。
军营规矩森严,宗晏纾明文规定无故不能收银子,纷纷看向他。
宗晏纾没说话,骑着夜骓先走了。
士兵们不知何意,司芗绾笑道:“没反对就是同意,帮罪奴运东西,兵爷们应得的。”
他们又看向孟德,后者点点头大家才收了。
半数人运输返回边卫,剩下司芗绾她们的事务也轻松些。
这边忙着挖药屯田,京安那边齐侯府和太子都已经知道北境城封城解除的事,还是太子拖延几日时间上奏给宗安帝后派去的御医回京告诉他的。
太子阴沉着脸来到齐侯府,齐蹊儿听到他来了,像只小鸟一样从后院去书房,丝毫不避讳自己女子的教养。
“妄之哥哥。”她打老远娇媚的声音传来。
宗妄之正和齐侯爷说着话,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齐蹊儿这点眼色还是有的,问道:“阿爹,妄之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齐侯爷看向太子,宗妄之皱着眉说道:“父皇派去救援北境城的太医回京安了。”
“这么快?不用善后吗!”齐蹊儿一脸疑惑。
宗妄之十分不悦,语气加重几分,“善什么后!北境城已经解封,这次疫病总共都没死几个人。”
齐蹊儿惊得花容失色,一脸不敢置信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明明都把圣鼠全部放到井下。”
“怎么不可能,宗晏纾的奏疏早几日就到了,父皇龙颜大悦。”
“武医官我离城的时候他被宗晏纾刺成重伤,不可能是他救解的,即便他没受伤也解不了呀!”齐蹊儿还是不相信,她辛苦这么久竟然徒劳无功,“难道是城内的大夫?”
“不是,是一个叫司芗绾的罪奴,她父亲是前国子监祭酒司丞良。流放时父皇念其饱读诗书想对他家人网开一面,还是本宫跟父皇说流放他全家的,没想到竟然让他女儿坏了事。”
宗妄之说着问她,“你上次去边卫有见过这个人吗?”
“何止见过!”
齐蹊儿眼神狠戾,又是这个贱奴,她上次没细说那边的事,这才详细说了关于司芗绾的事。
宗妄之听后眉头紧皱:“上次为何不说,竟然让她害死了一半圣鼠!”
齐蹊儿被他严厉的神情吓到,眼眶殷红,眼泪吧哒吧哒往下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不知道她这样还不死,还会解了圣鼠的毒,妄之哥哥对不起。”
宗妄之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神情缓和下来:“好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事儿虽然没成,但你的心意本宫看到了,不会影响本宫迎娶你入东宫的承诺的。”
齐蹊儿听到这话眼泪才收住,“妄之哥哥对不起,是蹊儿没办好。”
“不怪你,我不也没想到嘛,况且他们以为过得了初一就过得了十五吗!”宗妄之说着露出狞笑。
她擦擦眼泪,心中自然不能甘心,问道:“妄之哥哥有什么主意吗?”
“新的一批流放到北境城的女罪奴过几日就要出发,本宫可以让她们办,谁能杀了司家罪奴便能重新回到京安!”
齐侯爷和齐蹊儿一听,这可真是个好主意,特别是后者,恨不得司芗绾立马死!
“那宗晏纾呢?”齐侯爷问道,“万一让他承袭平王爵位,殿下的清藩可是会有莫大的阻力!”
宗妄之冷笑,“侯爷放心,此事本宫已经安排妥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