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芗绾从山腰摔落,撞到一颗大树晕了过去,还好有这颗大树挡着才没继续滚落山谷。
等她再次醒来是被痛醒的,甩甩昏沉沉的脑瓜子才清醒一点,看着四周草木丛生,往上看没有跌出太远,还能看到岩壁上的枞树,往下看是万丈深渊。
她腿脚一软,要是没有身边这棵大树她恐怕已经尸骨无存。
回过神,外面的天色昏暗,营区的人一定急坏了,得赶紧回去。
她刚欲起身,哎呀一声,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脚上传来,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才注意到脚踝肿了一圈,别说走路,站起来都费劲。
完了!
这是她内心的第一反应,四周荒无人烟,眼看就要天黑,营区的人肯定找不到这边。
她朝上面喊了几声,声音根本传不出去,只能放弃。
要是宗晏纾把自己当成逃跑就完了,阿爹阿娘妹妹弟弟一定没法活命。
今晚要是不能得救,明天获救的概率将微乎其微。
她越想越着急,试着用爬的,还是没办法,除了浪费体力根本爬不了几步,只得放弃。
靠着大树躺了会儿,看到冒险摘的大灵芝跟着掉在不远处,叹了声,干都这么干了,怪自己草率也没用。
她忍着痛爬过去把灵芝捡到身边,等确定没救了快死时就整株吃下去,哪怕要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想到这心情反而平静下来,只是苦了家里人,这一世闹得比上一次还不如,眼前这些事上一次都没发生过。
时间慢慢过去,天色半黑半亮,入夜让人的内心更加脆弱。
她迷迷糊糊入睡,忽然一阵凉风袭过让她清醒半分,蓦然看到远处山腰上点点火光。
司芗绾浑身一震,一定是营区还在找她,自己慌乱下竟然忘了“狼烟烽火”传递信息。
她重新燃起希望,四周正好枯枝落叶多,捡来两根树枝,一头削尖,一枝放平,把易燃的枞树叶旋转。
一刻钟后,枞树毛开始冒烟,她累得手臂都麻了,但这是唯一的生路,哪怕手断掉都不能放弃。
两手旋转的速度更加快了,噗~,一簇火苗燃起,她面色大喜,屏住呼吸往里加树毛,生怕灭了。
不一会儿火越燃越大,四周的枯枝落叶全被她放进去。
远处山上,宗晏纾还在找人,底下的兵都开始埋怨,觉得司芗绾肯定逃跑了,但不敢在他面前说,只能跟孟德说,孟德只能硬着头皮找宗晏纾。
“头儿,已经戌时一刻了,大家都一日没吃东西。”
“那你带他们先回营帐休息吃东西,吃饱了继续找!”
孟德愣住,头儿不回营哪有人敢回,他只能默不作声。
“你相信她逃跑了吗?”宗晏纾突然问道
孟德想了想才回道:“应该不会,若说其他罪奴或许有可能,但司管事不会。”
宗晏纾满意地收回目光,疲惫的神情露出坚定的目光:“那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说着已经继续找,孟德一脸无奈,好像头儿对司管事有什么执念,若是寻常罪奴恐怕找都不会找,直接当逃跑或死亡处理,正要追上去,被远处的火光闪了一下。
“头儿!”
宗晏纾在他喊话时已经停下来,同样注意到刚刚那道火光,山腰怎么突然有人,一定是她!
“人在那!”
话落他已经沿着火光的方向跑去,孟德带着人追上边让身边的士兵去叫其他人过来。
司芗绾也不知道能不能被人看到,只能一直往里添火,终于在烧了半个时辰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喊着。
“司管事!”
她听着是孟德的声音,赶紧应道,“这边!”
不停喊着,那边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以为只是孟德找过来,没想到最先看到的是那张冷峻严肃的脸,除了宗晏纾还能有谁。
饶是以她沉稳的性子,这一刻也忍不住鼻子一酸,
“大人。”
宗晏纾冷漠的眼神悄然松了口气,沉声问道:“司管事看来是逃跑不成反而摔落山!”
司芗绾面色一滞,急忙解释道:“大人误会了,我没逃,是采药掉下来的。”
“被抓个正着当然可以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采药摔下来的。”
孟德愣住,头儿不是最相信她不是逃跑吗?不然也不会整个山都找遍了还不放弃。这是闹哪一出,疑惑归疑惑,可不敢多嘴。
她脸色沉沉,他永远都是以最大恶意揣度她,被他这么一说刚刚那点感动全没了,把竹篮采的灵芝拿出来。
“这是……灵芝吗?”孟德看着那么大一株忍不住惊讶问道。
司芗绾点点头,指了指山上的岩壁,“那里摘的,还有很多。”
宗晏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白天他有注意到那处岩壁,那么凶险的地方,她竟然敢攀爬过去,真不知说她胆大还是说她不知死活。
看到有灵芝为证,便没再多问:“还坐着干什么,走吧!”
司芗绾强撑着起身,刚站起来就要摔倒,宗晏纾反应很快,一把将她扶住。
注意到她的脚肿得像葫芦,痛得额头冒冷汗硬是不吭一声,这么严重怕是一步都走不了。
孟德也注意到,正要上前帮忙:“大人,属下来吧。”
“你去让大家回营吧。”
“是。”
等孟德带着人走远宗晏纾才黑着脸蹲下身,也不说话。
“罪奴不敢麻烦大人,让兵爷来就行。”
“不用多想,瘟病时你救过我,今日我救你,两不相欠。”
她闻言,原来是为这,还以为他哪根搭错了,如此也不跟他客气,整个人压上去。
宗晏纾还以为她会很重,一下起猛了,才发现她很轻,比他身穿重甲还轻松。
司芗绾往后一倒,吓得赶紧抱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耳后根,轻轻闷哼一声,酥/麻的声音入耳,让他浑身一震,赶紧往前把脸移开,匆匆赶着步子回营。
他们回到鬼地营区已经是深夜,宗晏纾把她带回女罪奴营帐才放下她,
女奴们都没有休息,急忙出帐迎过去。
“司姐姐!”青青着急喊道,脸上的担忧还没散去,
“我没事。”她说着已经从宗晏纾后背下来,脚一落地就疼得厉害。
青青和黑寡妇赶紧上前扶着,“司管事你的脚怎么了?”
“采药时摔的。”
青青大声说道:“我就说司姐姐不可能做那种逃跑的事,谁再胡说八道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司芗绾面色柔和,朝宗晏纾微微欠身:“给大人添麻烦了。”
宗晏纾没搭话人已经走远,治疗的事她比自己更懂,也没多管。
她让青青她们帮着敷了草药,这惊心动魄的一日总算过去。
转眼过去五日,司芗绾总算能下地干活,自从那夜之后,营地的士兵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再不干活怕是传出更多闲言碎语。
她出营帐帮忙洗衣,青青说道:“司姐姐,您歇着吧,我们洗就行。”
“我没事啦,我也是来做事的,再躺下去真要被人戳脊梁骨说是床榻奴了。”司芗绾笑着已经拿过衣服开始洗。
“司姐姐,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姊妹愿意,管别人什么事,再说了,咱们又没耽误事!”青青故意说得大声,就是告诉那些大男人少嚼舌根。
司芗绾笑着还是继续洗着,总躺着自己也不舒服,就是不知道药材收集怎么样了。
正想着,孟德就过来找她:“司管事,脚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不过入山怕是不行。”
“司管事误会了,大人让我带你过去分药材,说答应你可以买的,分好要准备送几趟回边卫。”
司芗绾正愁这事儿呢,还担心宗晏纾因为她摔到脚会反悔,自己又不好意思提,急忙擦干水渍。
“罪奴这就随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