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芗绾的腿脚恢复后,她去了趟麻婆家,带过去四分之一的灵芝还有药材和吃食。
麻婆老两口盛情招待她,还拿着宗晏纾上次留下的十两银子想还给她,司芗绾自然没收,让他们等见到他再还给他,自己跟他不熟。
老两口只能放起来,她给的吃食药材几番推脱也收下了。
她从麻婆家回到鬼地营,便重新入山挖药,这次可不敢再为三瓜两枣冒险,老老实实挖些便宜药材。
因为营地活少了,孟德安排青青跟着她,让女罪营的人进山挖药材,屯田士兵要耕种分不出人手。
转眼过去十日,回边卫的士兵已经回到鬼地营区,这次宗晏纾没来。
运输的士兵过来告诉她,那批药材已经送到翁二娘手中,给她带了话,告诉她女罪奴营一切顺利,衣服和刺绣都在有序进展,已经做出几套了,她母亲妹妹也安好。
司芗绾听后暗暗松了口气,一转眼她已经来边关半年了。虽然好多事跟上一次不一样,但好在有惊无险绝处逢生,她已经在边关稳下来,距离她惨死还有两年多,百里征途这才刚刚开始。
想到这她心跳慢了半拍,虽然很多事改变了,但能不能越过这道坎还真难说。
越想越紧张,她忙甩甩脑袋,那不是她现在该想的,王府都还没进想那个确实太远了。
这两日运输兵又要返回一趟边卫,把药材和泥藕运回去,这批药材都是治疗跌打刀伤的,直接运回边卫。
运输兵离开没几日,没想到武医官来到鬼地营区。
孟德带着他入山找她,司芗绾和女罪奴们正在挖药,身后传来声音。
“司管事!”
司芗绾回身,看到武清风有些意外:“武医官?”
武清风微微点头,自从上次她说把他当兄长就没见过她,听宗晏纾说她差点死掉一直忐忑不安,看到她安然无恙紧张的神情缓和下来。
“司姑娘的脚还好吗?伤筋动骨一百日,怎么这会儿还入山。”他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悦。
“罪奴的脚已无大碍,谢大人记挂。”她说着转口问道,“两位大人来此找罪奴是有什么急事吧?”
说起正事武医官才放下她受伤的事说道:“有新罪奴要入营,你需要回边卫安排女罪奴营的事。”
司芗绾微微皱眉,“怎么那么突然?”
“是有点突然,往常都是一年一次,而且北境城瘟疫刚过去,怎么这时候送人来。”孟德也皱着眉说道。
武清风对此也不清楚,只说宗晏纾也是刚收到朝廷的消息,没等运输队回营就让他们过来通知。
这种事想也没用,谁知道朝廷的人发什么病:“那我回营帐收拾一下,今日出发回边卫。”
当日,孟德用马车送司芗绾回营,这边的事交给武医官黑寡妇青青他们。
青青一脸担心想跟着一起回边卫,但她回了这边的罪奴黑寡妇一个人也看不住,万一出点意外还是连累司芗绾,只能留在这边。
司芗绾回到边卫已经是四日后,新罪奴们已经入营,第一夜就发生事情,新制作的棉衣和刺绣全被人剪烂。
她回到罪奴营时秦莽正在头疼此事,这种事怎么查,总不能都打十板子。
“秦教头。”司芗绾喊道。
秦教头闻声回过身,看到她总算回营松了口气:“司管事,你可算回来了,女罪奴营的事你来处理吧。”
她微微颔首:“这几日麻烦秦教头了。”
秦教头摆摆手,麻烦倒是不麻烦,就是头疼。
“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
“嗯,罪奴先谢过大人。”
秦教头没再多留,把女罪奴营这堆麻烦事扔给了司芗绾。
翁二娘和阿瑾两人又气又内疚,“司管事,都怪我们疏忽,竟然让人把做了一个月的棉衣和刺绣全剪了。”
司芗绾也没着急,把地上那堆棉衣捡起来,可真够恶毒的,剪得都不能用了,毁了十条棉裤,一整张刺绣,不仅一个月白废功夫,还浪费了布料。
干活的那些女罪奴眼眶殷红,她们夜夜点灯熬油,辛辛苦苦才有了这些成品,想等管事回来给她惊喜。
“管事,这些坏了的算我们的,这些银子……。”
司芗绾回过神,看阿瑾她们都把银子拿出来,她面色平淡。
“这哪能算你们的,你们又不是没干活,我从棉衣和刺绣里能看到你们的用心,都收起来。”
翁二娘知道司芗绾的性子,一向不做作,这么说了那就不会收这些银子,在旁说道:“大家都收起来吧。”
“谢谢司管事。”
司芗绾随后吩咐她们:“把碎棉布和刺绣重新收整,做成一床被褥吧,布和绣图都在,损失不了多少。”
听到还有补救,翁二娘和阿瑾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所有人女罪奴站在院子不敢说话,这件事谁做的可还没找到,大家相互瞪着眼。老罪奴们站一侧,新罪奴们站一侧,相互看不顺眼。
新罪奴们打量着这个管事,柔柔弱弱的,说话没有一点威信,眼中露出不屑,这种人竟然都能做管事。
司芗绾忽然觉得被一道很不舒服的目光盯着,抬眸看去,是新罪奴营的方向。
她皱起眉头又没发现谁在看她,阿瑾那个姐妹脾气急躁,忽然大声喊道:“管事,肯定是那群新贱奴弄的,她们不来一直都没出事。”
“你个老贱婆,骂谁贱奴,你们少在老娘面前倚老卖老!”对面一个新罪奴毫不示弱厉声喝道。
这人显然是让新罪奴们团结的人,她人高马大,满脸横肉,露出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阿瑾的姊妹脸色一沉,“你骂谁贱婆!”
她说着就要冲过去给这个新来的贱奴一点颜色瞧瞧,让对方知道不管以前是什么身份,来到这里都得趴着!
“阿秀!”司芗绾柔声喊道。
她的声音很轻,跟另外两人比起来还显得娇弱无力,但就是这么轻柔的一声,阿秀硬生生拉回冲出去的脚步,哪还有先前一点凶狠。
“司管事,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此事没有证据,哪能凭空污人清白,你刚刚的话可是指证,若没有证据就是污蔑。给人家道歉。”
阿秀愣住,抿着嘴不说话。
司芗绾皱眉,阿瑾赶紧上来打圆场拉着她:“阿秀,管事的说的在理,没有证据不能乱说,赶紧道歉。”
翁二娘也说道:“秀娘,听管事的话。”
阿秀看了眼司芗绾,还是过去道歉了,虽然态度不好。
对面那牛高马大的妇人不仅没有得意,反而诧异看着司芗绾,竟然一句话就压住了那个泼妇,深知这个女管事肯定没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
司芗绾没在意她的目光,上前淡淡说道:“我是女罪奴营的管事司芗绾,你们可以叫我司管事或者阿绾!”
“大家都叫我吴姨。”
阿秀冷哼一声,区区贱奴竟然在管事面前称“姨”,真是厚脸皮。
司芗绾看了阿秀一眼,后者赶紧闭上嘴,得罪了管事可别想着出营玩,更别想着赚银子,她这一个月跟着阿瑾做活也挣了几十文,又出营买了东西,这日子以前做梦都不敢想,捧都来不及,哪会跟她顶嘴。
“吴姨,请你把新罪奴的情况整理好一份给我,然后我给你们说说在女罪营做事的规矩,免得今后闹不愉快。”
她的语气平和,却不是在跟她们商量。
一道娇俏的声音哼道:“女罪奴营什么规矩应该由教头说,你只是管事,同样是罪奴,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跟吴姨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