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晏纾看她神情严肃,“不是有解方了吗?这个方子治不了吗?”
司芗绾摇摇头:“不行,大人的脉象和罪奴祖母二婶的是一样的,不是感染的毒,而是直接来自蛊鼠。罪奴给二婶试过,只能让她情况稍微好转,第二日还会加重。”
“蛊鼠?”宗晏纾一脸疑惑,“我身上为何会有蛊鼠的毒!”
当然是你的好青梅竹马给你下的,司芗绾心中这么说,嘴上当然不会明说,只应了句“不清楚”。
宗晏纾皱着眉想不通,但知道情况很严重,不然她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可我除了觉得有些昏沉和咳嗽,并没有其他不适。”
“那应该是大人/体魄强健的原因,延迟发作,可以先让士兵们服药,若有效大人便服一剂试试。”
她也不敢保证百分百无效或者有效,从医者的角度看,人/体八成的病痛最终都是靠自身自愈,而医者用药只是减缓病痛,压制病痛,提高自愈能力而已。
宗晏纾按照她的话安排,让厨房按方煎药,司芗绾安排黑寡妇和阿彩过去帮忙,伺候将士们服药。
将士们当天服药后沉重的身体有了好转,原本大家都不抱什么希望,对瘟病没有经历过也有耳闻,已经在绝望等死,没想到情况竟然缓解了,一时间死气沉沉的营房都多了丝生气。
几个士兵身体好了点,正闲话家常。
“是武医官回营了吗?今天的药这么有效,我觉得精神都好了。”
“应该是吧,之前女罪营司管事的方子一直没效,还得是御医。”
“一个女罪奴能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还是武医官……。”
砰~!
阿彩听到他们议论的话,端着药汤进营房重重放在桌面,平日柔柔弱弱的她气呼呼。
“这是司姐姐两天两夜没休息试了好多药试出来的方子,你们看不上就吐出来!”
几个士兵愣住,听到还是司管事的方子悻悻闭嘴,没想到一向低声细语的罪奴也会发脾气。
阿彩回过神发现自己骂了军爷们,内心紧张得不行,她来女罪奴营几年,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
听到他们说管事的坏话莫名就发火了,说完才有些后悔。
次日,司芗绾帮女罪奴营的众人把脉,轻重症都开始好转,母亲和妹妹也恢复七八分。
她舒口气,立即把方子送去给北济坊,让他们将各大药坊的吉财集中起来统一熬药分配,边卫安排士兵维护秩序,没人敢乱。
正当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孟德匆匆赶来罪奴营找司芗绾。
“司管事!不好了!”
司芗绾迎上前,看他脸色不好,“指挥使大人出事了?”
孟德一脸焦急点点头:“大人昨晚服了一剂药,今早下不了床榻,浑身烫得像团火,该如何是好!”
“我先去看看。”
她来到指挥使司,宗晏纾热得穿着单衣,想要强行把温度降下去。
“你这样不只没用还会把身体搞坏,多病齐发。”
宗晏纾听到她冷淡的声音,低声道:“不幸如你昨日所言,身体竟然虚弱到下榻都艰难。”
他心底不是滋味,自己最窘困最狼狈的模样都被她遇到,想要勉强起身,可惜四肢无力。
司芗绾上前把住他的脉,“大人别动了,情绪越激动毒扩散得越快。”
她的脸色渐渐凝重,真的跟二婶开始时的情况一样,二婶现在已经说话艰难,这两日随时会离开,发病到死亡前后不过五日,宗晏纾顶多只有十日。
他一死,即便度过这次危机,新来的指挥使也会把她打回原型,别说出营,怕是连管事都没得做。
不管再怎么讨厌他,从利益的角度也绝对不能让他死。
宗晏纾看她可怕的神情,自嘲一笑:“表情这么吓人,是没救了吗!”
司芗绾回过神,白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她的语气无比坚定,当然只是为了自己,在上一世对他心早就冷了。
宗晏纾愣住,对上她的目光,冷淡的内心竟莫名泛起涟漪。
孟德看他们发呆,轻咳一声:“司管事,大人的情况怎么样。”
司芗绾淡淡收回目光,如实说道:“情况不妙,只有十日,若十日内能找到解方便有救,若不行就会死。”
她说得平淡,孟德却吓得差点没跪下,急忙说道:“司管事,请你一定要救救头儿!只要能救大人,我孟德欠你一条命今后随你差遣。”
“大人请放心,罪奴身为边卫的人自当尽力而为,只是眼下确实无方可试,需要好好想想。”
“好,司管事若是需要什么药尽管开口,只能救大人,哪怕是抢我也会抢来。”
宗晏纾内心温暖,面上却依旧板着脸严肃道:“生死有命,我杀人无数,若老天真要我死也不必强求。”
他的态度比她想的要冷静,任何人都会怕死,她是因为死过一次才能看开,他却是真的不惧。
“为了方便试针试药,请大人允许罪奴这两日贴身照顾。”
宗晏纾面色一滞,正要说“不妥”,孟德的话更快一步,“如此甚好,若真出意外,司管事也能第一时间治疗,不然指挥使司和罪奴营之间来回两刻钟,实在令人不安……。”
他说着看到宗晏纾严厉的神情,声音弱了下去,心中腹议:属下真的只是单纯地为大人身体着想。
司芗绾看了眼宗晏纾,“大人放心,罪奴不会趁大人之危的。”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他怕她留下来做那种羞耻的事一样,他有什么好怕的,沉着脸:“那便留下照顾吧。”
当日,司芗绾尝试行针,由轻到重,竟都没有效果,宗晏纾偶尔被刺痛叫一声偶尔舒爽闷哼一声。
“啊!”
“抱歉,大人忍着点,罪奴会轻一点的。”
“无碍,继续吧。”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消停,不知内情的人听起来,倒真像是在做什么欢愉的事。
次日,营区和罪奴营的人刚好转的身体又急转直下恶化了,各所和翁二娘赶紧过来把这个情况告诉司芗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