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芗绾听到情况又恶化了脸色凝重,这可不是好消息。
“你去看看吧,经过昨日行针我已经好多了,不用守着。”宗晏纾开口说道。
虽然知道他身体状况不仅没好反而变差了,但眼下那边情况更着急,只能点点头。
“好,罪奴先回罪奴营找出恶化的原因,若有问题孟大人来女罪奴营通知罪奴。”
孟德应下,遣人送她们回营。
司芗绾回到女罪奴营,青青朝大家喊了声,“司姐姐回来啦。”
院子安静下来,司芗绾问道:“大家情况怎么样?”
青青回:“姊妹们早上还好好的,午后突然就莫名出事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她一个一个把脉检查,只是一部分人病倒,还有一部分却没事,母亲也发病但是两个妹妹却没事。
要说身体素质不同,那母亲的抵抗能力肯定比两个妹妹好,现在反倒两个妹妹没事。
要说只攻击身体好的,青青的身体绝对是在女罪奴营中最好,她一直都没事,绝对不是这个原因。
司芗绾忽然面色一震,自己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她和青青翁二娘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病过。
都是同样的方子,同样的环境,吃同样的食物,怎么会不同?
青青看她愣神想要说话,翁二娘拉住她,“别打扰她。”
过了会儿司芗绾回过神,“青青阿彩翁二娘,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司姐姐(阿绾)你说。”
“询问发病的和没发病的人从昨天到今天吃过的所有东西,去过的地方,做过什么事全部记录下来,越详细越好。”
她们应下立即去询问,一直到忙到下午。
司芗绾把所有信息集合起来,要找到发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看了十几份记录,眼花缭乱,大家都是在女罪奴营活动,也没有去奇怪的地方,吃的也都是一样的食物。
她注意到阿彩的记录有些不一样,有一处写着“生水”。
“阿彩!”
阿彩见她神情严肃,以为犯错了,忐忑走过来:“司管事,是不是哪错了?”
“这。”司芗绾指着生水,“这个是发病的还是没发病的!”
“这是……发病的。”阿彩弱弱回道,“她是自己这么说的,我就这么记录了。”
司芗绾立马叫来青青翁二娘问道:“你们一个月内有没有喝过营区的生水?”
几人一脸疑惑,青青问道:“司姐姐,什么是生水?”
“就是运回营区没煮过的水。”
青青摇摇头:“我不爱直接喝那些水,一股子泥味。”
阿彩也回道,“我也没喝过。”
翁二娘也是。
司芗绾面色一喜,好像找到源头了,她又问了母亲和两个妹妹昨天到今天喝生水的情况。
果然和她判断的一样,司母因为把吃的让给两个孩子所以吃得少就喝生水充饥,两个妹妹没喝。
再问及其他服药后恢复的和没恢复的这个问题,昨天到今天喝了生水的果然都发病,没喝的都正常。
大家从她问询中也发现了端倪,司母问道:“绾绾,难道是生水的问题?”
她点点头:“嗯,至少从女罪奴营问询的情况看是这个原因。”
司暖暖听着兴奋睁大眼睛:“阿姐,那我阿娘是不是有救了?”
司芗绾愣住,不想骗她:“暖暖,二婶那个不一样,她的毒已经深/入骨髓……。”
话音刚落,有人跑过来喊道,“司管事,你二婶快不行了,她想见你。”
她有预感于氏就是这两日的事,并不意外,赶紧带着司暖暖过去。
于氏卧在木榻两眼发黑气息奄奄,整个人瘦脱相,看到她们来了艰难露出笑容。
“阿娘!”司暖暖跑过去哭喊着。
于氏艰难抬手抚摸女儿的脸颊,她看向司芗绾。
司芗绾明白她的意思:“二婶放心,我会照顾好暖暖的。”
于氏松了口气,从身下拿出齐蹊儿给她的二百两银票和珠饰:“给你……二婶……谢谢你。”
“我帮暖暖收着,等她长大给她。”司芗绾说道。
说完于氏的手落下,身体排除体内最后的污秽,再没动静。
“阿娘!阿娘!”司暖暖大哭起来。
司芗绾面色平淡,于氏或许对不住大房,但是个好母亲。
于氏的死就像普通罪奴一样,当晚就被抬出去草草埋了,整个边卫和北境城每天都在死人,多个罪奴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司芗绾让青青帮忙照顾着暖暖,她要去指挥使司禀报生水的情况,没时间让她伤感。
北城卫指挥使司,宗晏纾咳嗽加重了,孟德急得想要去女罪奴营找司芗绾,被他叫住。
“老孟我没事,这种时候别去添乱。”
“可是……。”
孟德还没说完,门外进来禀报,“大人,司管事请见。”
“下次司管事过来直接带进来,不用禀报。”
说着人已经起身亲自去门外接,孟德看到司芗绾忙喊道:“司管事。”
司芗绾见了一礼,看他神色焦虑,“是大人的病情加重了吗?”
“嗯!大人一直不让我去找司管事。”
司芗绾随他到卧房,宗晏纾咳嗽声明显又急又喘,立即替他把脉,情况确实变严重了。
宗晏纾并没有在意自己的情况,先问道:“情况怎么样?大家的病情恶化了吗?”
“大人放心,大家病情恶化的原因罪奴找到了,是水源的原因。”
他情绪一激动,猛咳一声:“怎么回事!”
司芗绾看他病情这么重还有心思操心其他事,忍不住说道:“大人在急什么,您今日就是思虑过度才导致病情加重,罪奴二婶稍早之前死了,大人要是想多活两日就老实遵医嘱,而不是思虑过重给别人添麻烦。”
她把话得很重,不然以他的个性肯定不会听。
宗晏纾被骂了一顿还得老实点点头,应声“是”。
孟德暗暗给司芗绾竖起大拇指,他着急了一天一句重话都不敢说,还得是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头儿这副吃瘪还委屈的模样。
宗晏纾即使病着也是病老虎,闪电般的目光倏地看向孟德,后者背脊一凉,赶紧收起看戏的心态一脸正色。
她没理会他的别扭,说起生水的事。
“罪奴在女罪奴营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今日病情恶化和大家染病的原因,不是因为相互传染。”
两人面色一震,孟德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喝了生水,如果罪奴判断没错的话是水出了问题。大人需要立即下令全营不得再饮生水,连夜带人查找北境城用水水源出了什么问题。”
宗晏纾立即叫来外面的亲卫将禁止饮用生水的事当成军令下达下去,让孟德连夜带人去水源看看。
“大人,查找水源的问题罪奴需要一同前往。”
宗晏纾思忖片刻没有反对,“你去吧,但夜晚凶险,老孟你亲自负责她的安全,一定不能出事……。”
这话说得好像很担心她一样,他又补充一句,“她现在关系到边卫和北境城的生死,我并非因为私情。”
孟德愣了瞬才应道:“是大人。”
司芗绾也奇怪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还刻意解释一句,又没人多想什么。
屋内气氛尴尬,宗晏纾闷咳一声:“快去吧。”
两人随即离开指挥使司,带着火把人手前往北境湖,这是供应边境百姓唯一的湖泊。
等他们走远,宗晏纾收回目光,情绪复杂。
半个月前谁能想到一个人人看不上的罪奴此刻正关联着整个边卫和北境城的生死,差点就被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