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关没任何迟疑,立即应下。
“没问题,司东家需要我去我就去。”
司芗绾听着舒心笑道:“我都还没说什么事你就应下,不怕我把你卖了。”
他面色一滞,认真回道:“司东家不会的,哪怕真要卖掉小的也认,您救了我们兄妹。”
自己果然没看错人,也多亏了救下他们兄妹,不然眼下无人可用。
在北境城花老伯可以操持,但要去其他州府就不方便了,一来年纪大,二来也走不开。
她随即告诉他去景德州要做的事,租铺子办理官府手续收瓷器。
租铺子他可以,收购东西也勉强可以努力,但要跟官府打交道让他不免紧张。
“东家,小的嘴笨怕办不好,从来都没跟官府的人打过交道……。”阿关面露担忧。
司芗绾知道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要是一般人去办手续要么掏大量银子层层买通,要么干等,直到做事的热情被消磨殆尽。
虽然很不愿意,但这次不得不狐假虎威借宗晏纾的身份来做事。
“你别担心,我会给你一件信物,顺带写一封信给景德州知州,他看过之后就会给你行方便。”
阿关闻言紧张的神情这才松口气,“东家放心,小的一定会尽力办好。”
她微微点头,想到阿关毕竟是第一次出门办事,还是需要个有经验的人帮忙。
“花老伯,还有个事需要你帮忙张罗。”
“恩人你说。”
“放话出去,我们要找个有经验的掌柜,随阿关一同过去景德州,他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个帮手。”
“这没问题,北境城以前有好多人做过铺子,但后来都做不下去,只要月俸合适应该不难找。”
司芗绾想了想,“有个硬性要求,必须要有家小在北境城,一家老小老宅会帮忙照顾,让他们无后顾之忧。最终被选上的月俸五钱,年末还有奖励,根据一年的辛劳和利润定。”
花老伯应下:“好。月俸五钱很高了,我这就去办。”
“行,辛苦了。”
花老伯走后,司芗绾跟阿关叮嘱几句,让他准备好出远门的准备,他妹妹她会帮忙照顾的。
说完才回到罪奴营,当晚她便写了封信,让阿关带去给景德知州的。大意是希望知州行个方便,不要故意为难,不然肯定会亲自上门拜访,到时就不好看了。
信中威胁之意浓厚,也没提自己什么身份,但随同信封一起的还有宗晏纾那枚玉佩。
这玉佩是贵族特有之物,上面还有皇室宗祠辈分的标记,身为知州肯定会明白的。
次日,她一早来到老宅,那日跟她买粮食的农户们已经在等候了。
她先处理这事儿,告诉他们自己想要买地,后面会进行一番改造,可能会改变不出粮的问题。
想卖地的她会按正常价格一两每亩买,买下后给月银请他们继续耕种,但要统一听她的安排,不能再自由耕种,生产的任何东西也都归她所有。不想卖的可以离开了,继续自己耕种就行。
大家听罢没人离开,但也没人搭话。边关的土地不值钱,以前想卖都没人要价格也低,这个价格已经算不错了,只是突然要卖地总会有些难以抉择。
那日给她跪下的老大娘问道:“恩人,耕种的月银是多少?”
“每月一钱。”司芗绾回道。
她昨晚打过算盘,哪怕雨水正常边境土地的产粮也不高,亩产不过两三石,按正常产粮价值不过几两银,一个月一钱的月例已经很不错。
听到一钱原本迟疑的人立马愿意把地卖了,与其每年看老天吃饭白忙活,不如换了银子还能挣月银。
花白头发的老大娘立马说道:“恩人,老妇家有五亩,就在城边,年年耕年年白忙,不如卖给你,换银子解决眼前的苦难还能耕种赚月银。”
“老大娘,你卖我自然收,这么大的事不用跟家人商量吗?”
老大娘目光微暗,重重叹息一声:“儿子参军好多年没回,怕是早战死疆场,儿媳跟野男人跑了,只剩下一个孙女一个小孙子,我能做老伴儿的主。”
司芗绾听着又是一个苦命人,也没多问人家的私事儿。
在老大娘之后其他人陆续也愿意卖地,大部分都要回家商量一下。
她也没强求,把愿意卖地的登记好姓名亩数位置,明日再拿田契过来立契约到边卫的税课司更改交税的人。
今日决定卖地的人家有三十户,记录一百亩,她刚合上记录簿,门外花老伯带着过来求雇掌柜的人过来。
“恩人,符合您要求的人带来了,他们都是本境城本地的并且做掌柜的。”
司芗绾打量了眼,足有二十个人,都是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
他们见是一个女子,脸上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没想到这宅子的主子竟然是个女人。
因为前段时间卖粮的事,都对老宅背后的主子有些疑惑,还以为会是哪个权贵公子。
“这位便是要雇一位掌柜的东家,叫司东家。”花老伯跟二十人介绍道。
他们回过神齐声叫道:“司东家。”
“花老伯,你跟他们说了要在景德州店铺几年的事吗?”
“没有,只跟他们说是此行要去景德州做事,没说待多久。”
她淡淡“嗯”了声,“至少要三年,不能接受的可以离开了,免得到时接受不了相互耽误时间。”
刚说完就有几人生出退意,他们看到是个女人就有些不舒服,再加上要去一个地方那么久,更不愿了。
有人率先冷哼一声,话都不说转身就离开,刚刚的奉承都是装的。
先后走了五人,还剩十五人。
过了会儿,司芗绾见看剩下的人没再离开,继续说道:“看来剩下的人都有在景德州待几年的觉悟,其实我是随口说的,后面会增加人手轮流长驻,半年可以轮流一次回北境城,最长不会超过一年。”
大家愣住,那刚刚这一出她是故意的,一些人立马高看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一眼。
司芗绾随后问道:“如果你们家里的至亲走了,景德州的事又走不开。我不准你们回来,你们怎么选?我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
大家不说话,她直接点人回答。
一个阴沟鼻邪眉眼的男人,透着狡诈的神情回道:“我会选择跟东家商量,等东家安排好人手再回来。”
她随意嗯了声,没有评价,目光看向另一男人让他继续说。
“我也会跟东家商量,不会放下东家的事不管。”
“我应该也是,既然承诺了此事,自然不该放下导致东家损失。”
“我不一样,我会安排好景德州的事然后赶回来再跟东家解释。”
……
后面的回答都差不多,不过是为了获得掌柜职位的敷衍回答,并没有她满意的答案,但她面上不显,看不出任何神情。
最后一个不起眼的男子低声回道:“现在东家提出这个问题,那我会建议东家的铺子多招一个店员,平日我会带着他,若真有突发的事,店铺普通的事便可以交给他。家人出事,不管如何我还是会回北境城,哪怕给东家造成损失我还是会这么做,所以东家也要想好出现这种事的应对办法。”
司芗绾有些意外,不禁看过去,是个面容清秀比其他人都年轻的男子,瘦瘦高高的声音细得像蚊子,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刚刚都没注意到有这么个人在。
她多问了一句:“哪怕会被我解雇?”
“哪怕任何结果。”这清秀男子语气笃定。
其他人纷纷摇摇头,觉得他这样肯定不能要,一个不能把东家利益放在最重要位置的人怎么可能担当重用。
司芗绾收回目光没有评价,问他们最后一个问题:“要是雇你们做店铺掌柜的,你们想要多少月银,随你们开,若是我选你们,便会按这个待遇给!”
剩下的十五人面色一愣,还是头一次东家让自己开价的,纷纷面面相觑,没人敢随便开价。
高了不会要,低了自己又亏,都想等别人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