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她无奈的神情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一个面露尴尬,一个故作严肃借着去拿陈千户字迹的事走开。
司芗绾和武清风重新把尸体裹好,放到平日没人的空营帐,过几日再处理。
等宗晏纾拿字迹过来,写下一封信,解释了魂崖的意外,信中还写到北沙关粮草不足,会派一所人回北境卫运粮,让他们集结人手在魂崖伏击,以报此次死伤惨重的仇。
武清风用一日一夜的时间模仿出一封陈千户笔迹的信,宗晏纾也在老陈营房找到他养的信鸽。
后面的事司芗绾没有参与,只知第三日三所的将士离开北沙关,次日宗晏纾也带着另外四所人手出了关。
她留在北沙关,每日除了一些杂活也没其他事,帮着武清风照看伤兵。
“还好你和阿彩过来帮我,真不知怎么谢你们,不然这么多伤兵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武医官言重了,我们本就是北境军的人,做这些也是应该的,能帮上忙就好。”
几人分工合作,帮着包扎敷药熬药,几日下来和北沙关的将士也打成一片,大家都知道是因为司芗绾赶来救了头儿和大伙,十分感激和尊重她。
司芗绾看将士们平日在北沙关除了守关没什么娱乐活动,为了帮助他们恢复身体增加日子的乐趣,特地帮忙在附近的空地做了个蹴鞠场。
武清风看她每日到荒地去,好奇跟着一起过去,远远看到女罪奴们在忙着。
原本长满野草的荒地变得光秃秃,还有两名士兵在帮忙削木,他好奇问道:“司姑娘,你们这是在干嘛?”
她神秘兮兮笑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青青,你按我刚刚说的把四周画好线。”
“好。”
青青带着几个罪奴开始沿着四周画了个长方的场地,撒上白灰,司芗绾又带着人把做好的风流门竖起来。
“这是什么?”大家好奇问道。
因为朝廷以前是禁止蹴鞠的,加上在边境见过的就更少了。
司芗绾从身后拿出一个圆圆的竹球,她抛起来一脚踢过去,飞得老远飞出白线之外。
圆球滚到武清风脚下,他好奇拿起来看了看。
她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这个叫竹球,也叫蹴鞠。八人一队,除了两边各有一个守球门,七人在场上争抢竹球,限定时间内哪边进球多哪边赢,除了守球门的其他人都不能用手。”
武清风试了试,“这个不错,平日还能让伤兵恢复身体。”
“嗯,让大家过来练练,天天躺在病房营反而不利于恢复。”司芗绾说道。
不一会伤兵都过来平地,司芗绾带着他们踢蹴鞠。
“这个有意思,不仅能打发时间还能强身健体。”
“确实不错,还能练习身手。”
司芗绾看大家喜欢玩也十分有成就感,“大家这几日多练练,过几日我们打比赛看看谁更厉害。”
士兵们纷纷应着“好”。
接下来几日司芗绾每天都去修整后面的蹴鞠场地,整个场地已经像模像样。
这日想叫大家来踢蹴鞠比赛的,没想到宗晏纾他们回北沙关了。
士兵跑到后坪山喊道,“司管事,指挥使大人回关了,武医官让您带阿彩她们去城门帮忙,大家受伤了。”
她闻言赶紧放下手中的事带着女罪奴们去帮忙,远远便看到宗晏纾他们满身血迹,连空气都弥漫着血腥味。
好多士兵都受伤了,武清风正给情况紧急那些先处理,忙得满头大汗。
“武医官,这边弟兄快不行了,快看看。”
“武大人,这边也是,晕过去了。”
武清风耳边全是杂乱的声音,不知顾哪边好,身后司芗绾的声音传来。
“武医官,你只顾晕倒的士兵,轻伤包扎交给阿彩和罪奴们,我负责重伤流血的。”
“好!”武清风看到她立即松了口气,立马冷静下来。
一直从早上忙到天黑,他们热水都没喝上一口,总算将重伤的士兵处理好。
司芗绾舒口气,“这次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身后传来喑哑的声音,宗晏纾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本来战斗已经结束,便让二所三所先撤出战场,没想到对面来了援军,我们差点反被围在魂崖,多亏了三所的弟兄又杀回来,这才破了对方的封锁,也因此让他们受重伤。”
她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大人,你走路没声音的吗!”
“是你太入神了。”
“那战果如何?”司芗绾问道,毕竟这计划是她提出来,还差点出意外。
“放心,全歼敌军数千精锐,运回战马数百匹,大获全胜,多亏了你的妙计。”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这也证明陈千户真的是北境军的细作。”
提到这个,宗晏纾的脸色微变,“三所的弟兄此次特别拼命,死伤惨重,他们应该已经猜到了什么。”
司芗绾对此没多嘴,这是北境军内部的问题,也是他该处理的问题。
“明日是之前死去那些将士的头七,我想给他们一个交代,你觉得有时机可以吗?”
她闻言愣住,有些意外他这么自负的人会问她的意见,认真回道:“罪奴觉得可以。”
宗晏纾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这番变化,只想着明日给细作的事画上句号。
次日一早,宗晏纾召集全军,经过一夜休整,大家的精神恢复些。
他借着这个特殊的日子把陈千户背叛北境军的事告诉所有人,并告诉将士老陈已经畏罪自杀。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一阵哗然,之前就一直在传北境军内有细作,谁都没想到竟然是千户长。
“大人,陈千户怎么会是细作!是不是哪弄错了!”有士兵不敢相信,忍不住问道。
还有人问孟德,孟德的眼睛瞪得比他们还大,他哪知道怎么回事。
宗晏纾显然不想过多解释,沉声道:“他通敌卖国害死北境军五百多名弟兄是事实,将他的尸体悬挂到北沙关外,永远不得取下来,永远警示大家。”
陈千户的尸体被挂到城门外,营内气氛沉重,特别是三所,他们猜到是一回事,真的确定又是另一回事。
接下来几日,将士们情绪低落,整个北沙关没有打胜仗的喜悦,反倒沉浸在相互怀疑的氛围,谁也不信谁。
大家的情感越来越疏离,长此以往别说背靠背,不从后面给一刀都算好的了。
“司管事。”孟德沉着脸过来找司芗绾。
司芗绾看他脸色不好,笑问道:“孟大人怎么有空过来?”
他搔搔脑袋,“你有没有觉得从知道陈千户是叛徒之后大家都怪怪的,我脑子笨想不明白,想来问问你。”
“这事儿你跟指挥使大人提过没?”
“哪敢呀!”孟德神色夸张,“这两天头儿感觉比以前更恐怖了,阴沉着脸像是要吃人。”
司芗绾不禁莞尔,他现在跟自己吐槽起宗晏纾越来越大胆了。
“指挥使大人应该也烦此事吧,没料到一个叛徒会产生这么坏的影响。”
“忘了问你,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老陈是细作,那晚就是为此事遮遮掩掩?”
她微微颔首,“是,那晚陈千户自杀了,暂时还不能宣扬此事便瞒着孟大人。”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哈哈。”孟德尴笑两声,赶紧说回正事,“司管事你还没跟我说大家咋了!”
“你们相互间没信任了!”司芗绾淡淡回道。
孟德一脸疑惑:“这话什么意思?”
“假如现在在战场,孟大人敢把后背交给营区的将士吗?”
“怎么不敢,大家都是生死兄弟。”
“那如果是陈千户呢?”
孟德面色一滞,他当然不可能把后背交给叛徒,好像有点明白了:“是不是就像原本平整的地面出现了裂缝。”
“大人也可以这么理解。”
孟德问道:“那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