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鼠被刺伤发出尖锐的叫声,惊动了守在外面的士兵。
几人冲过来喝道:“你在做什么!”
司芗绾收起匕首,微微欠身:“罪奴什么都没做,这鼠划伤流血了,绝对不能让人沾上,否则无药可救。”
几名士兵看了眼地上的血,急忙后退几步,催促着她快离开。
她离开指挥使司回到女罪奴营,感到手臂微麻,若不细心感受根本察觉不到。
“司姐姐(阿绾)!昨晚没出什么事吧?”
青青翁二娘见她回营忙迎上前,昨晚她没回营,大家脸上的担忧还未散去。
“没出事,已经找到生水有问题的原因,大家以后都别再喝生水。”司芗绾叮嘱道。
她们纷纷点头,“昨晚营区也已经下了禁止令。”
司芗绾随即到各个通铺房查看大家的情况,重新服药之后已经没有继续恶化的了,她把女罪奴营后续治疗跟进交给母亲负责,自己接下来要观察染病的情况,分不开身管这些事。
司母应下,看她脸色疲惫,“绾绾你脸色很不好,快去休息吧,不能这么苦熬,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是呀司姐姐,你都几日没休息了。”青青也是一脸担忧。
翁二娘阿彩也跟着相劝,司芗绾心中温暖,点点头,紧绷的精神一放松,四肢疲惫之意袭来。
她回房休息,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在她昏睡期间,武清风已经回到北城卫,听孟德说了疫病的事,没想到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大的事。
他正在指挥使司帮宗晏纾诊脉,神情十分凝重。
孟德担忧问道:“武医官,大人的情况怎么样?司管事说只有十日……是不是吓人的?”
“她没撒谎,大人的身体情况确实在急剧恶化,若是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能不能有十日还不一定。”
武清风的判断比司芗绾还悲观,孟德急忙问道:“武医官可有解方?”
他无奈摇摇头,如实说道,“此次灾疫多亏了司姑娘,若是交给我处理恐怕只能当作瘟疫治疗,蛊毒听都没听过哪会有解方,眼下只能针对症状用药看能否延长生命等她找到解方。”
孟德原本还期望他能有解方,听这话心凉了半截,只能靠司芗绾。
“我去找司管事,她这两日怎么都没过来。”
孟德说着就要去女罪奴营找人,武清风喊住他:“孟大人等一下,我刚去过,她还没醒,肯定累坏了。”
“什么?她还在睡觉!”孟德性子急,一脸不满,“这都什么时候了,大人危在旦夕她还有心思睡觉!”
一向温和的武清风眉头一皱:“孟大人如此偏颇的话恕本官不敢苟同!她不是木头人可以不眠不休,苦熬几日几夜对一个平日吃不饱穿不暖的罪奴来说已是极限,还要她如何!”
孟德被说得无言以对,司芗绾的疲惫他看在眼里,只是担心宗晏纾的情况。
要是头儿死了,整个北城卫就没了,一个血战沙场的大男人顿时红了眼。
宗晏纾的情绪反而没孟德激动,虚弱的声音喝道:“老孟!”
孟德回过神,朝武清风拱手道歉:“是我情急之下口无遮拦,还望武医官勿怪。”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武清风没好气说道,“边城孤立无援,若不是司姑娘,此次北境城和北城卫恐怕会尸骸遍野,全部人死了疫病都不会结束。不能因为她是罪奴就如此不公地对待她!”
宗晏纾回道:“武医官放心,此事我与她已有约定,不会因为她是罪奴就抹除她的功劳,暂时都别去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吧。”
武清风脸色这才缓和几分,回到他的病情,疑惑问道:“大人,下官有一事不解。”
“你说。”
“为何大家的病情用药已经恢复,您从不喝生水,怎么会如此严重?”
孟德闻言也看过去,心中也有此惑。
宗晏纾面色严肃,他自然想过这个问题,把接触过的人都想过,除了齐蹊儿平日接触的都是边卫的将领,不可能对他不利,可蹊儿怎么可能和这种事有关,每次想到这便心烦气躁没再深思。
“我也不清楚,有可能是不经意被活鼠咬到吧。”
这个解释太牵强,他自己都不信武清风怎么可能信,只是看他不愿多说便也没多问。
正说着,秦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头儿,不好了!”
三人一听门外的话,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最近就没一件好事!”孟德嘟囔着。
秦莽进屋,见武清风也在,“武医官正好也在呀。”
武清风问:“秦教头如此匆忙,是士兵的病情恶化了?”
“不是。是司管事,她病倒了,她是为了帮大家病倒的,属下便想让武医官过去看看。”秦莽回道。
三人听到司芗绾病倒,纷纷面色一震,各有担忧。
孟德是担忧她病倒了宗晏纾的病怎么办,武清风是关心的担忧,宗晏纾是复杂的担忧。
“我去看看。”武清风先回过神。
宗晏纾脱口而出,“我也过去。”
三人有些意外,孟德说道,“大人,您身体不适,属下去吧,有任何情况属下再禀报您。”
宗晏纾脸色一沉,虚弱的语气带着寒意,“本官什么时候脆弱到让你们来担心!”
他坚持过去其他三人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应声是,几人立马前往女罪奴营。
司芗绾一病,边卫四位大人竟然同时过来,守卫们都惊到了,女罪奴营的人也不知所措。
还是翁二娘先回过神,忙引着他们到通铺房。
司芗绾正在木榻上轻咳,气色虚弱,脸色苍白浑身滚烫,司母和两个妹妹都在身旁照顾。
司恩恩和司暖暖眼眶殷红,她们担心长姐又跟祖母和母亲一样死掉。
“司伯母。”武清风一进屋便问,“司姑娘怎么样了?”
司母回过神,看到几位大人都来了,忙起身行礼。
“罪妇见过指挥使大人,孟千户,武医官,秦教头。”
宗晏纾知道司母懂医,直接问道:“她怎么了?”
司母神色郁郁哽咽道:“绾绾不知怎么染毒了,跟她祖母二婶的脉象一样!”
几人愣住,这毒鼠都抓了,尸体和井水也在清理,怎么还会突然染病。
司芗绾浑身热得难受,听到嘈杂的声音睁开眼,是武清风,他看起来已经没大碍。
“武医官……你没事了!”
武清风正替她把脉,温柔“嗯”了声,“多亏了你。”
她露出笑容,苍白的脸色显得这笑有些凄美。
大家围在身边,看她还笑得出来,不知该佩服她视死如归的坦然还是该说她不珍惜生命的漠然。
“她情况怎么样?”宗晏纾问武清风。
武清风无奈回道,“和大人的状况一样。”
宗晏纾眉头紧皱,“她怎么会染此毒!”
众人沉默,没人能回答他的疑惑,谁也不知怎么回事。
秦莽忽然看到木榻下有支匕首状的东西,捡起来问道:“这是什么?”
几人望过去,木匕首上染满鲜红,孟德正要拿手去碰,司芗绾急得大喊:“小心,千万别碰!”
大家面色一震,宗晏纾和武清风同时想到某种情况,不约而同看向她。
武清风有些伤感:“若我没猜错,这是刺了毒鼠的匕首!司姑娘用毒匕首伤了自己在以身试毒。”
“司姑娘,不知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