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玛格丽特
徐七穗2023-03-17 10:462,051

  入夏的这些日子,多雨。雨水哗啦啦地打在深色的柏油路上,又流到边缘,一起汇进下水道。

  轮胎压过水面,溅起一点点水花,停在路边。

  徐予规从车上下来,深棕色的手工皮鞋沾上不少雨水,长柄雨伞的黑色伞面将他整个人拢住,只余下肉眼可见的清冷与疏离。

  正巧陈琳琳的尸体从楼上搬运到路边闪着灯的警车上,徐予规看了一眼,迈开步子,就见叶莺带着陈岁岁从酒店里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头发些许凌乱,鞋上的泥泞彰显着来时的匆忙,她一语不发地拽着陈岁岁,陈岁岁比她好不到哪去,两个人都显得沉默。

  徐予规见状,先让人去把陈岁岁带走安置好。

  陈岁岁一开始有些抗拒,后来不知道叶莺说了什么,安抚好了她,她才跟着人走。

  叶莺抬眼看到人群中的徐予规。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短袖衬衣,布料很薄,可样式却好看。修长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撑着长柄雨伞,伫立着,如雨中一座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叶莺抿了抿唇,几乎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红了眼睛。

  徐予规走过去,瞧见她委屈的神情,伸手抚上她的脸,安慰道:“这件事和王然没关系,他是被人陷害的,你朋友不会白死。”

  叶莺心里也明白这一点,可想到李胜这样明目张胆还是怕,她的声音闷着,回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是李胜,这件事是李胜干的。”

  徐予规神情微变,看着她目光沉沉:“你怎么知道?”

  叶莺紧紧攥着他的手,几乎是无意识的紧握:“他给我发短信了,就在我看到陈琳琳尸体的那一刻,他说,我也会是她那样的下场……”

  叶莺说完就觉得口干得很,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徐予规的表情变得很吓人。

  他忽然间想起昨天夜里李胜那张脸,那样的表情,像是要将他彻底拖进地狱里。

  徐予规揽住叶莺的肩膀,不由分说:“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叶莺在这一刻清晰地认识到,没有徐予规,谁都帮不了她。舅舅也好,她的朋友也罢,没有人可以帮她脱离这样的苦海。

  只有徐予规。

  叶莺艰涩地咽了一下口水,颤抖着身子,紧紧贴进他的胸膛:“抱我。”

  徐予规抱住她。

  “紧一些。”

  徐予规几乎将她嵌进胸膛里,低头贴着她的脸颊。

  叶莺问:“李胜一定会遭报应的,对吧?”

  徐予规安抚道:“会的。”

  “琳琳不会白死的,是吧?”

  感觉到她发颤的身体,徐予规用手贴了贴她的手臂,牢牢地拥住她:“是,她不会白死的,伤害她的人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叶莺此时埋在他的胸前,不说话,徐予规感觉到自己胸膛有些湿湿的,像是被水淋的。

  徐予规微叹一口气,二话不说,单手将她抱起,往车里走去。

  ……

  车厢里吹着些微的暖气。

  徐予规伸手去拨空调片,见身侧的人不再哭也不再发抖,问她:“好些了吗?”

  叶莺回过一些知觉,但仍旧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

  她心里乱哄哄的。

  早前张家还想要依靠徐予规办事,现在又做这样的事情,这是不是说明张家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合作?那时不过做做面子,放个烟雾弹罢了。

  叶莺想到这里,抬眼去瞧他,见他神色自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叶莺靠过去,将头埋进他的胸前,致使她声音都有些闷:“他们做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很生气?”

  王然是他的客人,李胜都知道却依旧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是张宇天指使的?同意的?

  徐予规却是漫不经心地抱住叶莺,抚着她脑后的发,手指缠绕着,一节节绕着又一节节松开。

  “不生气。”

  李胜擅作主张做出这样的事情,被张宇天知道了,必定会褪掉一层皮。这种事情他喜闻乐见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

  “张宇天倒是存了和我合作的心思,只可惜李胜跟他不是一条心的,硬生生毁掉这桩生意。”

  他当初也不是没有提醒过,只可惜张宇天对他这个小舅子太放心了。如今就看他怎么选择了。是干脆破罐子破摔,毁掉和他的关系,力保李胜,还是说放弃李胜,了结这件事。

  不过……不管他怎么选择都不会改变这件事的结局,他甚至并不关心他的选择。

  “我叫的律师下午会到清河镇,可我有事不能及时赶到,到时候得让你替我先接待一下。”

  叶莺一愣,问:“什么事?”

  徐予规捋着她的头发。

  如今的天气,空气里水分太足,即使未曾淋到雨,叶莺的头发还是被浸得有些湿漉,他一边捋着她海藻似的头发,一边道:“今天身体例行检查,你舅舅得重新给我开药,要花不少时间。”

  叶莺“哦”了一声,见他在这种事情上还不慌不忙的,想了想,从他胸前起身,湿润黑亮的眸子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律师是从港城来的吗?”

  徐予规说:“是。”

  “是你在港城的御用律师吗?”

  徐予规说:“是。”

  叶莺恍然大悟:“因为是御用律师,所以才这么信心十足吧?”

  徐予规觉得她脑子里装的东西总是如此另类,他忍不住发笑,问她:“怎么说?”

  叶莺想到自己曾经看的电视剧里,大佬身边的律师,一个个都西装笔挺,意气风发,几乎是律师界的天花板,常青树。

  叶莺想着,又重新跌回他的怀里:“御用律师,从无败绩,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徐予规却失笑,扶住她,告诉她一个残忍的现实。

  “上次他打输官司,我让他在非洲的镇上插了一个月的水稻,上上次败诉,他在法国的酒庄酿了三个月的酒,两次败诉间隔五年。”

  徐予规说:“任何光鲜的伟绩都是有无法承受的后果做背书的,人有了压力,才会想尽办法避免成为那个可怜的倒霉蛋,而他,很显然,五年时间轻松地磨去了他的危机感,让他再度成为那个可怜的倒霉蛋。”

继续阅读:第34章 长岛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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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莺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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