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跳,直觉今天这个心情不错的他,有一些不妙。
“不过很可惜,我先前偶尔看了一下法治节目,在里面看了一具没有打过码的淹死的尸体。那个女人好像是为情自杀跳海死的,整个人被海水泡的浮肿,看起来像一个300斤的胖子。”他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打火机的火光映着他的脸庞,“这种死法好像不是很体面,而且有点污染环境。”
我第一次听周云深说这么一长串的话,啊不,应该说我第一次听长大了的周云深说这么长一串话。
小时候的他胆子很小,因为他生母留给她的那份阴影,让他在雨天基本睡不着觉,那时候他就会偷偷的钻进我的被窝,然后抱着我睡。
有时听到打雷声会把我搂得更紧,我便偷偷的给他说我看过的那些童话故事,用自己并不怎么灵活的思绪给他重新讲一遍,而他听得津津有味,并且不断的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在我面前,他似乎害怕一切的东西,我给的除外。
我后来我在高中再遇见他时,他身后已经跟了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狗腿子,而别人一见到他就会被他一个眼神吓退,哪里轮得到他再去害怕什么。
可现在这个站在我面前谈论溺死的人并有怎么美丽的周云深,好像又变成了小时候的那个他。
“溺死确实不是一个好的死法。”我尽量自然的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些被称为生命之源的水,会灌进你的每一个器官,然后挤走里面的氧气,让你被活活憋死。泡的时间越久,你就会膨胀的越快,最后被捞上来时很可能连指纹都识别不出来了。”
迎着周云深的视线,我耸了耸肩,“作为一个帅哥这样死掉,确实很不体面。”
周云深夹着烟蒂,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来,缭绕的烟雾被海风吹向我的脸,呛得我咳嗽了一下。
大概是我狼狈的样子,有些可笑,周云深勾起嘴角:“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很早就放弃这个方法了。”
看着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神,他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一些,“喂,许芜,你不会觉得我真的要自杀吧?”
听了他的话,我不知该不该松一口气。
其实我知道,在经历了那么一系列的童年变故之后,但凡是个不够强大的人,精神状态应该都不会太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不幸的人,却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我自认为自己的童年过的不算悲惨,但是我却不能替周云深断言。
这么久以来,我现一直相信,不管周云深表现的外在是什么样子,他的内心一定都还住着那个小时候的柔软且善良的孩子。
或许也正是因为我一直用这样的角度来看待他这个人,所以我从来在别人为他狂欢尖叫时,看在他眼里想落了一层雪一样的寂寞。
而此刻他虽然笑着看着我,可是眼睛里依旧有没有融化的雪。
我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那里尚未融化的积雪:“周云深,你不会骗我对吧?”
大概是被我这样理所当然的质问给吓到了,周云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看我就像是在看一个生活在非洲的爱斯基摩人。
“是谁给你的自信?”他弹了弹手里的烟,灰白色的烟灰掉落在地上,“我可没有给你承诺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