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荪，那是最珍贵的菌菇品种之一，也是婺远县和遂安镇最出名的特产。
它不但味道极其鲜美，产量又极其稀少，保鲜时间才半日，所以是很难得的珍品食材。
特别是上好的干竹荪，因为保存极为不易，再千里迢迢送去京都进了王公贵族之家，往往能价比黄金。
因此一旦过了产鲜竹荪的季节，干竹荪就是天价了，而且往往有价无市。
“竹荪！而且竟然是短裙干竹荪，品相更是上佳极品！苏姑娘，你是在哪里采到，又是如何做到将它们保存地如此完好？”
陈掌柜一激动，就忍不住向江雁儿追问。
晾晒好的干竹荪也极易变黄受潮，必须在绝对密封的环境下才能长期保存。
而短裙竹荪的产量本来就是少之又少，味道也更鲜美，像她手上这种极品干竹荪，自己简直前所未见啊！
可看见江雁儿帷帽下的身影正坐着纹丝不动，陈掌柜突然醒悟过来，拱手连声说抱歉。
“是陈某唐突了。这竹荪的产地和保存方法，必是苏姑娘的不传之秘，鄙人实不该问。还请苏姑娘恕罪。”
“陈掌柜不必自责，我明白陈掌柜只是无心之语。”江雁儿轻轻笑道。
只是陈掌柜兴奋之余又有些疑惑：
“苏姑娘，咱们遂安镇上的粮店和调料店都被陈家掌控着，也包括了干竹荪。”
“而三年前，陈家成了喜客来的东家，所以全镇酒楼中只有喜客来酒楼能做干竹荪炖菜，它也成了镇上实力最强的酒楼。”
“你既有如此极品的干竹荪，为何不送去陈家或者喜客来，反送到宾鸿呢？说实话，此时的宾鸿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说到这里，陈掌柜不禁苦笑。
而江雁儿听到陈家，心里微微一惊。难道就是镇上首富，自己本要被卖去陪葬的那个陈家？
没想到喜客来的背后东家是陈家，那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原先她只想一劳永逸，把竹荪卖给喜客来酒楼换点银子，改善一家人的生活，然后回村跟着许林学字。
可刚刚她受了喜客来酒楼里人的一顿欺辱，心里憋了口气，哪里还愿意卖给他们。
看着这陈掌柜为人还算不错，她就想扶起宾鸿打压喜客来，顺便还能让自己多赚点钱不是。
看着眼前不甘心，又很无奈的陈掌柜，江雁儿开口解释道：
“因为我不喜欢陈家和喜客来。如果陈掌柜还想做大宾鸿，将喜客来踩在脚下，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合作？”
陈掌柜激动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
他以为眼前的小姑娘只是来卖上好的干竹荪，那倒是件大好事。
可她竟然提出合作，还说将喜客来酒楼踩在脚下，这就有些狂妄了吧！
“苏姑娘，踩下喜客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而且这样的干竹荪，不知苏姑娘手上还有多少？如果量不多，鄙人买下孝敬东家便罢。”
如果数量很少，酒楼做菜卖了也不过多赚上几次银子罢了，依然无法解决宾鸿酒楼如今客流不足、资金不够的困境。
江雁儿淡然地喝了口茶，语气里皆是笃定道：
“陈掌柜放心。我手上的干竹荪虽不是很多，但足够让宾鸿酒楼在这个冬季，打上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我既提出合作，就有信心能通过正常的商业手段，把对面喜客来的大客户都抢过来。”
“不过陈掌柜若觉得陈家背景实在太大，宾鸿只能坐以待毙，那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江雁儿也很干脆。一副你不想抗争，我也随意的样子。
虽然看不见帷帽底下江雁儿的面容，陈掌柜却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笃定自信，心下不觉也半信半疑起来。
其实他宾鸿也不是没有后台。只是东家产业太多，看不上小镇子上这家小小的酒楼，不被重视而已。
但陈掌柜也是有自尊心的人。东家看不上这个小产业，却是他为之倾注了多年心血的地方。
倘若他能凭自己的手段干倒喜客来，没准宾鸿酒楼就能入了东家的眼，到时候还会怕一个小小的陈家不成！
虽然他还是不信一个农家小姑娘，能有什么好主意，不过听听也无妨。于是他诚心问了一句：
“好，不知苏姑娘打算如何合作？鄙人洗耳恭听。”
江雁儿嘴角暗暗一抿，笑着对陈掌柜说：
“陈掌柜，我想贵酒楼把竹荪做成菜品，不管能卖多少钱，全部归我。”
“什么？”
饶是陈掌柜好说话，听到江雁儿这话，吃惊之余也忍不住心头火气冒起。
没想到这个贫家姑娘如此贪婪无度，竟然想要独吞！那他宾鸿酒楼图什么？替她白干吗？
他皱起眉就直接拒绝：“这不可能！”
江雁儿也不急，见陈掌柜并没有甩袖就走，这才继续说道：
“陈掌柜别急，先听我说完。如果按照您原先的售卖之法，一份竹荪最多能引来一桌客人。其余不过赚点名气，希望能引来更多散客罢了。”
“算算利润，其实很有限。至于能吸引来多少散客，也没有保证，对吧！”
陈掌柜微微发怔，确实是这个道理。卖一份赚一份钱嘛，自古生意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江雁儿继续说道：
“说穿了，咱们就是要用极品竹荪做噱头，引来更多的客人来店里消费。”
“那我今日能用一道竹荪招牌菜，就让宾鸿酒楼座无虚席，陈掌柜可愿意一听？”
还有这么好的事？陈掌柜心里自然不信。
一道菜，还能分给所有来酒楼吃饭客人吃不成？不然凭什么吸引人家过来。
但，他心里又莫名地想听下去。
纠结一番后，陈掌柜还是皱眉回道：“还请苏姑娘明示。”
江雁儿朝着陈掌柜勾勾手掌，然后两人靠近了一阵窃窃私语。
就见陈掌柜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最后简直是忍不住的眉开眼笑，还一路狂赞：
“妙啊！苏姑娘此法甚妙。”
听完后，陈掌柜起身后退一步，向着江雁儿拱手深深鞠了一躬，差点激动到语无伦次。
“没想到生意还能这么做！陈某实在佩服万分。今后宾鸿酒楼能起死回生，便都是苏姑娘功劳。”
江雁儿连忙起身托住陈掌柜的手臂，连声道：
“小女子不敢当。那，不论一份竹荪炖鸡是卖二两还是二十两，这笔钱今日直接现结给我，陈掌柜可同意？”
“同意同意！”陈掌柜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那喜气洋洋的模样，就跟捡了个大元宝似的。哎呀，不是，是捡了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