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楠竭力掩饰道，“庄总，还是等您吃完吧！”
庄凡看了看时间，“你饿吗？”
她使劲摇头！
“那我先吃了啊。”
他把盒饭打开，筷子拿起来，“那我边吃边和你说。”
小楠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咬着酥脆的鸡排，那“嚓嚓”声音比什么都好听。
“你看，你来这里三年了，一直做设计，现在是设计组长，如果我给你一个项目让你带，你要不要试一试？”
他夹了一口饭，又夹了一口菜，咀嚼着，认真地看着她。
“我没试过呀。”
“是，你是没试过。但我觉得你的性格挺外向，值得在这个岗位上发展一下。”
如温水煮青蛙一般泡了三年，她对工作无所谓激情，对生活也无所谓悲观，但此时，无论如何，她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BOSS开始委以重任给她。
多赚点钱，对一个漂泊不定的女孩来说，也是一种底气。
“谢谢庄总，那我就先试试。”
他满意地点点头。
阻断在工作之外的嗅觉和味觉，此时才如丝雾般渐渐弥散开来。
“这个鸡排还挺好吃的！”
小楠点点头，眼睛都要掉饭盒里了。
“你也赶快吃饭去吧！”
说完，他忽然叫住她，“等会。”
他把被杂志压住一半的一百块钱递给她面前。
“饭可能已经凉了，你去楼下买点吃的，吃好了再上来。”
小楠不想接钱，但他没再说话，好像已经提前拒绝了她的推辞。
她拿起钱，想起叶子说庄总只请她喝过十元钱的奶茶，抿嘴一笑，不觉飘飘然了。
赫嘉走过来问她要不要喝咖啡。
周青峰的咖啡馆杂事暂时告一段落，正要来公司和庄凡汇合，一起去谈客户，顺手还带了几杯他手冲的咖啡。
小楠兴奋地轻轻拍掌。
“好啊好啊，我来一杯。”
赫嘉无意中看见她压在书中的百元钞票，不解地笑了笑。
“‘土豪’书签！”
小楠哈哈一笑，眼尾余光不合时宜地捕捉到了叶子讪讪撇嘴的表情。
周青峰一走进来，就如同潮汐般将人们的目光全部吸入眼底。
赫嘉埋头，文案正写到酣畅，眼前忽然缓缓落下一只温热的大手。
咖啡混合着护手霜的洋甘菊味道，像一张网软软地包裹住了她，在四周隔出一个私密空间。
赫嘉的睫毛向上颤了几下，周青峰颔首看着她，目光在她如水的眼波里，摇摇晃晃。
他低声道：“一会下了班，你自己先回家。”
说完，微凉的钥匙扣揉进了她的掌心里。
她看着他转身走进庄凡办公室，才把钥匙扣投进背包里。
继续在键盘上击打着着停不下来的泉涌文思。
小楠过来取了一杯咖啡，捧在掌心暖手。
“庄总让我转岗去带项目，你说我到底能不能行？”
赫嘉想起，当日和周青峰谈论过庄凡想要让小楠转岗的事。
“你想不想试一试？”
“小嘉，我其实对设计这个岗位，也没有那么热爱，说实话，工作对我来说，就是为了养家糊口，所以只要钱多，我就没所谓啊！”
“那你是想问我，转岗后会不会加薪咯？”
“我不好意思问庄总。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势利了。”
“钱当然要谈啊，工作也不是请客吃饭，随随便便，嘻嘻哈哈。当初我当游泳教练的时候，自己管营销、文案、会计。我成天跟别人谈钱，这很正常啊！”
小楠的眼神像一团小火苗窜上了天似的，瞬间明亮了起来。
“那我明天去找庄总谈谈！”
小楠的确有副好嗓子，话音如瀑布坠入深潭，耳畔还有丝丝缕缕的绕梁余音。
赫嘉的眼神，从她的脸上忽然晃到了她的身后，嘴角翘起笑意，看起来整个人很放松。
小楠忙闭紧了嘴巴，眼睛警惕得像只猫头鹰。
她猜，庄凡一定就在自己身后。
“小楠，你现在忙不忙？”
庄凡问道。
小楠转过身站起来，咖啡杯像个话筒似的握在她交叠的双手里。
她的侧影，像舞台上握着立麦轻哼小情歌的女歌手。
“有空。”
“那你跟我们一起去见个客户。”
小楠的嘴惊讶得就像浇铸了一层水泥，凝固得合不上了。
在竭力辨认出自己还能发声后，她才紧张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他们三个人从办公间出去后，叶子故意把一本厚厚的图库书，狠狠碰掉在地上。
“我不干了！凭啥硬塞给我这么多活。她倒好，拍拍屁股走人了！
喊了五年“不想干了”，却一直都没走的人，想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别说庄总没听见，就算他听见了，对此也就一笑了之。
一屋子的人，都充耳不闻。
叶子气撒个大半。
她也清楚，自己年纪一把，脾气坏，没对象，势利眼，假文艺，瞧不起没什么天赋的设计师。
却十分热衷和他们打关系，她喜欢活在他们的仰慕里，更愿意对他们的生活指手画脚。
自己却总能在这个她眼中凶险无比的小环境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赫嘉合上笔记本，咖啡也早已喝得一滴不剩。
她盘算买点菜，周青峰回来再晚，她也要为他下碗面条，看着他吃下去才安心。
手机忽然打进了一个电话。
是方丁丁！
抽泣得几近昏厥的那种喘息声，就这么扑扑啦啦地飞入了她的耳中。
她抓起背包就冲向了电梯间。
等电梯的人很多。
她从电梯间穿过，绕着整个楼层的走廊漫无目的地走着。
方丁丁说，自己可能这辈子也做不了母亲，她准备和易小天提分手，却没想到，易小天主动对她说：“其实他一直想和她商量当个丁克。”
方丁丁哭着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压根就不想跟我生孩子！小嘉，我今天才明白，我太傻了！”
赫嘉安慰了她几句，说自己一会就过去。
她给周青峰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去看方丁丁了。
周青峰叮嘱道：“医院门口不好停车，车如果不方便开，扔在写字间地下停车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