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楠看着庄总走进了办公室，忽然很同情这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
除了设计，他什么也不会。
除了周总监，他什么朋友也没有。
绫子在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里每天都有笑声。
如今，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整天说出的话多不过三句。
这样的男人，的确很优秀啊，为什么没有女生欣赏啊！
叶子姐不行吗？
哦，她不行。
每次小楠在内心诗意大发的时候，见到任何一个人都觉得甚是可爱！
叶子虽然有点小脾气，但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她喜欢打扮，喜欢精致的家居饰品，喜欢搜集瓶瓶罐罐，喜欢烘焙。
她喜欢戴夸张的镶钻发夹，她喜欢对向她请教的男生多说几句，而如果是女实习生，她总是用审视的态度去看设计图稿，惜字如金。
有时她也喜欢拉郎配，给她最钟爱的一个小男生指定“小女友”，然后薅住一堆不相干的人组成自己的战队，对小男生开涮，惹得小男生脸红的毛病一直没好。
至于那个女生，像个模糊的背景，在八卦里倒无大碍。
看热闹的人在叶子尖酸刻薄的玩笑话中，对小男生多了一些朴素的好感，在小男生遇到困难时，也总是乐于伸出援手。
其实大家都知道，小男生有稳定的交往对象。所以，有时看着傻兮兮的人，也许是在扮猪吃老虎。
小楠觉得叶子将大把时间耗费在了工作上，看起来是这些人在陪着她一起胡闹，其实那些人都闷声不响完成了人生大事，而她依然如冻龄的古生物化石般存在于时光的流逝中。
想想真是个奇迹！
小楠回到座位上，喝了一口水，刚想和多哥八卦，忽然想起庄总找她。
多哥感激地奉上一瓶可乐给她。
她打趣：“哥，咱能再大方点吗？”
多哥打哈哈道：“哥下次给你买两瓶。”
顾家的男人，钱多半都是不自由的。
小楠敲了敲门，庄总应了一声。她朝多哥吐了吐舌头，才走进去。
笔记本电脑隔开的两张脸，都有对方察觉不到的尴尬。
小楠的预设是，他会给她交代修图的工作，所以脑子全程开启修图软件，等着点开源文件。
庄凡叫她坐在对面。
好像他们之间将展开一次跨时间、跨空间的长谈。
小楠拘谨地坐下来，眼睛看着黑色的笔记本电脑盖子。
“公司有规定，”他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甲方公司如果有熟悉的亲戚、朋友，项目经理要回避。所以我想问你，甲方公司里有朋友吗？”
她沉思片刻，想起了自己风雨飘摇的前途。
盛煜之于自己，只是彼此喜欢的人，她万不敢仗着被人喜欢就倚靠这个人。赚钱始终是她作为独立个体的生存底色，有了这份底气，她才能在感情的世界里，进退恪守。
“没有。”
她想，她从没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混淆在一起，那么，也就算不得对公司有什么损害。
庄凡竟然信赖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她松了一口气。
“你中午有时间吗？”
又是中午！中午怎么了？这个时间段不是休息吗？
“您如果有什么工作一定要在中午做的话，那我有时间。”
“就是想请你吃顿饭，顺便和你谈谈工作。”
她点点头：“谈工作啊，好啊！”
“那，说定了。”
小楠回到座位上，神色凝重地低头工作。
多哥哼着小调，走了过来。
“小楠，怎么了？甲方不让放假？”
“多哥，让我看看你这张人畜无害的脸！”
多哥摇了摇头，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整理文件。
小楠的手机忽然来了一条信息。
是盛煜。
他腻腻歪歪地问她，中午在不在公司？他去找她吃饭。
她吓得像看到了鬼片。
“中午有事，素不奉陪！”
他那厢客客气气地回复：晚上一定把时间留给我。
她自言自语：什么叫晚上时间？姐晚上就要坐火车回家了。
多哥忽然想起来了。
“你以往不是请假提前走的吗？今年怎么要守到最后啊？”
“以往，我也不管项目的事啊～”
“上道儿了～可以！”多哥竖起大拇指。
“对了，你昨天怎么搞定那个变态女人的？”
小楠故意白了他一眼，好像对付那个女人动用了她密不外传的武林绝学。他问，就是找死。
“好了，我不问了。”
小楠真的是一万个想不通，在中年油腻男的队伍中，多哥绝对是扛把子，怎么能入得了曲环那种条顺盘靓的高级女人的法眼？
就算那个营销总监也没什么支棱模样，但好歹一身奢侈品牌，举手投足间，道貌岸然得一派潇洒。所谓的“成功人士”也不过如此了！
身旁的这一位，常年一身休闲套装，胖出了两个年轻的他。她曾经见过他结婚时的婚纱照，玉树临风的可以。
那么，问题来了！
邋遢的多哥怎么会那么受高级女人的喜爱呢？可能高级咖啡喝多了，偶尔也想用可乐漱漱口。
想到这，她那口可乐含在嘴里，憋着笑，忍了三秒才缓缓咽下去。
中午时，办公间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庄凡走出办公室，看见小楠正低头看手机，忙故意吓唬她似的凑过来。
“在刷视频吗？”
小楠吓得猛地抬头，撞到了他的下颌骨。
庄凡捂住下巴，忙转过身，怕被别人看见自己的笨拙与脆弱。
她揉了一下头，抱歉道：“庄总，我不是故意的。”
他回过头，幽默地说：“听说做整形的女生，下巴一碰都会变形。还行，我的不是假的。”
他边摩挲着下巴，边看她。
“就是。”她释怀地笑了笑，屋子里有人下巴动过，她瞬间觉得下次不能靠那个女生太近。
“去吃川菜行吗？这附近有一家。”
“行啊！”她客气地走在离他一米之外地身后。
两人出了电梯，正与周青峰面对面撞上。他给了庄凡一个暧昧不明的微笑。
庄凡似乎和他达成了一笔交易似的，也回馈了他一个。
这让小楠倍感压力。
她低头给赫嘉发了一条信息：“一会你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
赫嘉秒回：“行。”
一字千金啊！
小楠觉得这三年在公司里也多多少少交了几个朋友，加在一起，情谊却都不如小嘉一个人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