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凡浑身有点不自在,看着盛总那一脸迷醉的神情,他不知自己是喜还是恼。
小楠一曲终了,盛总端起酒杯站起身,走向了高台,罕有地伸手拉着她走了下来。
“你们庄总真是埋没人才呀!”
小楠腼腆地笑了笑,脸色绯红,坐到了一侧沙发上,与其他男士刻意保持着距离。
“庄总!”盛总举杯朝他微微一笑,“祝我们的合作愉快!”
庄凡没反应过来,但还是下意识地和盛总碰了碰酒杯,“合作愉快!”
从会所出来,盛总拍了拍庄凡的肩膀,略有醉意道:“你这个下属,我可看上了啊,项目绝对不能换人!”
庄凡心中已隐约有悔意,醉酒的脸色不觉又红了一层,嘴上却言不由衷道:“盛总您放心,绝对不换。”
盛总走之前,还饶有兴味地看了看小楠,看得她也是心绪难宁的。
周青峰为了应付场面,不得不喝了一杯红酒,现在头有点晕,招手打了一辆车先走了。
庄凡找了一个代驾,小楠叫了一个快车。
代驾的人过来时,小楠的车还没到,庄凡就陪她等了一会。
“你怎么会唱《秋天的风》?”
“盛总是我们学长,以前是校园歌手,后来他发专辑还在学校礼堂办过歌友会呢。”
“原来是这样!”
“我以前是歌友会的会长,我还有他的签名呢,他应该是不记得了。”
庄凡看她越说声音越小,手来回搓的样子,觉得呼出来的热气扎得喉咙疼。
说不出话来。
“庄总,我的车来了!明天见!”
“明天见。”
*
周青峰在楼下待了好半天,想把酒味散一散。
赫嘉问他到哪了,他就说快了,快了。
她把菜准备好,转过身才看见厨房的垃圾桶都装满了,于是很自然的拎着垃圾袋来到楼下。
周青峰裹着外套,在凉亭旁背对着单元门站着。她把垃圾袋扔到垃圾桶里,悄悄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
他吓了一跳,转过来刻意朝后退了一步。
“你干嘛呢?”她问。
他把手捂在嘴上,眼睛里冒出了一丝狡黠。
她把他的手拽了下来,闻到了酒气,皱眉。
“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我就喝了半杯。”
“庄凡又不是不会喝,怎么还把你给搭上了?”
生意谈下来了,不应付一下总是不好的。
“俗~”她没好气地拉着他往家走去。
俗就俗呗,和喜欢的人在俗世里穿行一世,总好过一个人站在高处妄自嗟叹。
赫嘉把面条端了上来,又在上面撒了一层辣椒油,看着他吃得大汗淋漓,酒气也渐渐被淹没掉。
“你笑什么?”周青峰吸溜着面条,看着坐在对面的赫嘉。
“我想起一个词,‘细水长流’。”
他伸出空出来的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手机急促地响起!
赫嘉心里一丝隐隐的不安,到底还是应验了。
是自己的姑妈!
她立刻紧张地接起,那边的语气却相当平和。
“你能联系上方丁丁的家属吗?”
“怎么了?”
方丁丁,自杀未遂!
“啊?”
赫嘉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没掉在地上。
周青峰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赫嘉没说话,应该是来不及解释了。
她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刚要取外套,被他一把拉住。
“我去开车。”
“你喝了酒!”
周青峰拍了下脑袋,懊恼不已!
“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一路疾驰到医院。
赫嘉一路上不敢说话,不敢思考,不敢听任何声响。
病房在四楼,不死也得残啊!
她转过头看了看周青峰,闭了一下眼叹道:“为什么要跳楼啊?”
周青峰拍了拍她的肩,眼眸蒙上一层柔光。
赫嘉是在下楼的时候,给易小天打的电话。他正在实验室。
易小天换好衣服,跟几个实习生又叮嘱了好几遍,才离开实验室。
赫嘉从车上下来,就飞奔抢救室。
一个穿着黑色貂皮大衣、盘头上别着镶钻发夹的女人坐在长椅上,打着哈欠。
从眉毛、眼睛、鼻子,依稀能看出一点方丁丁的模样。
赫嘉急匆匆的脚步忽然切换成了慢镜头,她缓缓走过来,犹疑道:“阿姨,你是方丁丁的妈妈?”
那个女人站起身来,眼睛紧张地眨了几下:“哦!你说这孩子,我也没说什么,她就这么激动。”
“您说什么了?”
“我家小的念初二,没人管,我说明天做完手术,还得赶回去。她弟弟叛逆期,学习成绩……”
赫嘉没再搭腔,只是“哦”了一声,就坐到了一旁。
周青峰来的时候,赫主任正巧从另一部电梯出来。赫嘉走了上去,拉着周青峰的手,问姑妈:“人到底怎么样了?”
“家属来了吗?”
赫嘉指了指,“那个人,就是病人家属。”
赫主任看了一眼那个困得没精打采的女人,忽然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周青峰,没说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幸好有雨棚挡了一下,浑身多处骨折。”
赫嘉朝后仰了一下,整个人靠在了周青峰的怀里,被他安抚地摩挲了一下胳膊,心情多少好了一点。
谢天谢地!
那个女人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忙迈着小碎步跑过来。
“医生啊,我说你们医院也有责任,怎么窗户不按防护栏?”
赫主任转过来,扳起身体,斜睨眼前这个女人,“你以为我们这里是疯人院?”
易小天从电梯里走出来,见自己亲妈正与人对峙,忙跑过来挡在母亲身前,对那个女人道:“你想干什么?”
这种人,他在医院里见得多了。
“怎么?我女儿从你们医院坠楼受伤,你们一点责任都不想承担吗?”
易小天尴尬又无奈,问道:“阿,阿姨,你是方丁丁的母亲?”
那个女人得了便宜似的,不屑道:“你谁啊?”
“我是……”易小天吞吐了一下,就被亲妈一把抓到一旁。
“这里是手术等候区,如果希望孩子没事,就坐回去!”
易小天看着方丁丁的妈妈讪讪地走回长椅上,气哼哼地抓起电话叽里呱啦说着什么,懊恼不已。
赫主任白了自己儿子一眼:“什么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