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烟闻言,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那双略显疲倦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正在等待着他接下来对自己的‘宣判’。
“嫣然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一时慌了神,我希望今天这场意外,除在场人以外,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晓。”
陆砚清的声音又冷又硬,一点儿也不像是来找她求和的。
明明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为什么一个加害者居然还有脸的站在制高点来要求她。
聂烟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杀人犯杀了人,也觉得自己不是故意的。”
“今天的事情只是意外,谈不上杀人犯这三个字。”
陆砚清眸色渐深,脸上的表情也极难看。
“难道我说错了吗?她今天的行为就是蓄意谋杀。”
“如果不是我运气好,从楼上摔下来,极有可能会摔断腿成了残废,难道这样你还觉得没关系?”
聂烟觉得自己无力极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晕倒前秦嫣然那副耀武扬威的嘴脸。
一阵没有来的恶寒涌上心头。
她越加肯定,那女人绝对就是故意的。
陆砚清转动下手中的戒指,耐心被一点点的消磨光。
“聂烟,你哥哥做化疗的那家医院院长我识得。”
“你!”
他一字一句,就像在剜她的心。
陆砚清精准拿捏了她的死穴。
气的聂烟顿时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直接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拽着身侧的被单,满身狼狈的盯着他。
男人平静的望着她,长腿交叠,满身矜贵。
与被逼的眼角通红的聂烟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紧咬着下唇,直到口腔里血腥味弥漫。
须臾,她深呼吸一下,收敛脾气,将后背重新靠回枕头上。
“你凭什么认为你的威胁对我有作用。”
“谈不上威胁,只不过是与你商量出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罢了。只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愿意。”
“你所谓的解决方法就是让我闭嘴。”
“否则?”
“真是可笑至极。”
聂烟觉得自己对他的爱意,也正在他一声声否决之中,被消磨了。
结婚一年多以来,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无力过。
甚至那天他亲口向自己提出离婚的要求,都没有此刻他的不信任来的伤害大。
陆砚清抬起头,幽深的冷眸中闪过狠厉,让他英俊的脸庞显得尤外阴鸷。
“今天是你先对她动手,要真论起来,也是你该。”
聂烟的脸上写满不敢置信,抬起另一边手,指了指自己。
“我对她手动?”
男人沉默,但是他清冷的目光中却好似正在反问她‘不然呢?’
“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跟你谈了。”
她重重的深呼吸,干脆直接闭上眼,侧过身去,不愿在跟他多说一个字。
反正在他的眼里秦嫣然是宝,自己就是根狗尾巴草。
既然秦嫣然说什么他都相信,那自己就算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谈呢。
房间里的气氛又一次沉寂下来。
聂烟虽然闭着眼,但耳朵却十分灵敏。
房间里一丁点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她知道陆砚清还在并没有离开。
只是眼下两人都互相说到这个份上了,谁也不肯让步。
他无非就是想要保住秦嫣然,让自己守口如瓶,将今天的丑事遮掩下来罢了。
可她也是个人,凭什么要她受这份无缘无故的委屈。
病房里的气氛沉寂了良久。
门口外陡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紧接着有人从屋外推门进来。
“先生,太太。”
家里的佣人手里提着食盒走进病房,先是礼貌的朝两人问了好,而后便将食盒带进屋内。
聂烟听见声音时依旧没什么反应,直到饭菜的香气飘进鼻子里,她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
她饿了。
今天中午原本想着从工作室回来后自己在家里煮一点随便吃吃却没想到居然出了意外。
早餐在她肚子里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了。
现下又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自然一下就将所有事情全都抛之脑后了。
佣人上前,将床上桌架好,而后才将带来的食物整齐的摆放到桌面上。
随后便立即退出了病房,丝毫没有片刻犹豫。
聂烟的右手正在打点滴,没办法拿筷子。
原本她想让佣人帮个忙的,可谁知道来人居然溜得那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踪影了。
这以至于她只能十分艰难的用左手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巴里送。
中间好几次想要舀起一块糖醋肉,结果却因为用不习惯左右,而导致那枚糖醋肉一次次的滑落。
弄得聂烟最后只能放弃。
干巴巴的米饭往嘴里送了两口,就不想再动。
一旁,陆砚清默默将她的举动瞧在眼底。
低头时,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屏幕上的内容。
随后收起手机,起身径直来到床边坐下,沉默着从她的手中将勺子接过。
聂烟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的勺子被人抢走了去。
而后又看着他,顺手将自己面前的饭碗也一并拿了过去。
“诶,你抢我勺子干什么……”
话音还未落下,她便瞧着陆砚清舀起米饭,又在米饭上添了一块糖醋肉。
随后动作略显生疏的将食物递送至她的嘴边。
一时间,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气氛简直诡异到了极致。
陆砚清的手在半空中举了半天,也不见她给自己回馈半点反应。
俊朗的眉目微微一压,自带威严感,“张嘴。”
“啊——”
聂烟瞧着他,竟鬼使神差的听了他的话。
默默将嘴巴张开,任凭他将那口饭与菜一并喂进嘴里。
她眨巴两下眼睛。
有些难以置信,陆砚清居然亲自动手给自己喂饭?
她怕不是自己在做梦吧?!
这算不算打了她一巴掌又给她一颗甜枣吃。
然而陆砚清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满脸震惊和心中的那些小九九。
拿着碗筷又一次将盛好饭菜的勺子送到她嘴边。
聂烟被迫张嘴,在震惊之下,一边慢慢咀嚼,一边将探究与怀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你又有什么阴谋,如果是为了秦嫣然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这是是她的错,跟我没有半分关系。”
听着她充满戒备的话,陆砚清也不恼,反倒不咸不淡的开了口。
“你现在还是陆太太,如果任由你因为受了伤而饿死在这儿,传出去,陆家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聂烟灼灼的目光盯着他。
垂眸的间隙,眼中划过一抹自嘲的笑。
聂烟啊聂烟,你究竟还在期盼什么啊。
“也是,你说得好像也没错,既然这样,老公,我还想吃那块肉,啊——”
“小烟啊,听说你摔了,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