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沛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仿佛一瞬间便要崩塌。
她被曹彼岸拉着上了楼梯,腐锈的铁楼梯残破不堪,简直快要撑不起她们两个人的重量。
许沛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有什么沉甸甸的,不堪重负。
风呼呼的吹着,似乎要把一切都吹的不留痕迹。
许沛浑身都在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发紫的双唇微微抖着。
不过上了个楼梯,都觉得是攀爬了一大座山,精疲力尽。
接着,门被打开,一切历历在目。
许沛没想到有一天会回到这里,回到这个令她崩溃的地方。
屋子里有着恶臭,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
借着月光,许沛看到了那张床……
过往的画面清晰的在脑海里浮现。
巨大的阴影覆盖而来。
是!
那天的故事没有讲完,很多话,她对肖唯说不出口,那样的话,她只在濒临崩溃的时候,对着曹彼岸说过。
那个男人,那个她厌恶至极的男人,后来,不时的会来家里,会找妈妈。
他一喝酒,便会打人,妈妈常常挨打,胳膊上、脸上总会挂彩,青一块紫一块。
妈妈总是遮遮掩掩的,怕自己知道。
那段时间,是许沛最灰暗的日子,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
那段时间,她想着,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她不懂,妈妈到底在忍什么?对现实屈服,对生活服软。
好多次,她都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
她不知道那样令人绝望的日子什么时候会结束。
以为也许会永远的黑暗下去。
直到有一天……
那天倒是个好天气,风和日丽。
她那段期间在快递公司打工,八月的天气,热的让人发狂。
那天她顶着烈日去各家各户送完快递,已经到了下午六点。
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菜,照常回到了家。
一开门,便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只穿一条蓝色的短裤,有苍蝇在他脚边嗡嗡的叫着。
许沛像来把他当空气,将菜放下,便想抬步离开。
刚转身,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定定的瞧着她,一双浑浊的眼睛熠熠发光,下一瞬间,他蓦地笑了起来,露出发黄的牙齿。
“许沛回来了?”
许沛并不理睬,抬步便要走。
他突然伸手拦住她的去路,“才回来,就出去啊?你看你出的汗,累了吧?来,坐这儿歇一会儿。”
说着,他拍了拍床边。
他贪婪的看着她,而后狠狠地咽了口吐沫。
许沛突然害怕起来,抬脚便要跑。
他粗壮的胳膊立马抓住她,用力一扯,她便被拽到了床上,他猛的欺身而下,他太重了,似乎要把她压碎!
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袭来。
他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乖,别怕!一会儿就好了,很舒服的……”
许沛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背脊一片凉意。
她想抵抗,双手抵着他宽厚的胸膛,想要推开他,可无济于事,她的力气太小,太小……
她想叫,不敢叫,除了恐惧便是恐惧。
她没想到,一个人能恶心到这种地步。
她别开脸,躲着他那粗重的呼吸。
他的手,又摸到她白皙的脸庞,“其实,你妈我早玩腻了,我一直在等你啊!”
许沛一双清澈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恶狠狠的看着他,仿佛这成了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武器。
“我警告你!最好放开我!”许沛的声音冷的吓人,如同淬了冰。
男人哪里肯听,只当是笑话。
他用力的分开许沛那夹的紧紧的腿,伸出厚厚的手掌,去脱她的裤子。
因为工作的缘故,许沛常在裤子口袋里装刀片,用来刮快递单,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她趁他不注意,淡定的从口袋里摸出刀片,直接抵在他的喉咙处。
男人兴致正高,只觉得喉咙一凉。
他看着喉咙处的刀片,反倒轻笑,“你敢吗?死丫头片子!”
许沛嘴角噙了一丝冷笑,“你可以试试。”
男人哪里理睬她,作势要继续,谁知许沛真的加重了力气,那锋利的刀片稍稍压进他的皮肉里。
有淡淡的血痕浸上了刀锋。
“再动一下,我保证,不会再这么手下留情!”许沛认真严肃的样子,令人恐惧。
“我告诉你!我早就不想活了!也早就想杀你了!”许沛的瞳仁冷的吓人。
男人自然害怕起来,外面有花花世界,他可不想折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男人作投降状,“好好好,我不动你!”
许沛哪里就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更加加重了力气。
“你你你……你干什么……你疯了……”男人声音都抖了起来。
“以后别再来我家,你别以为我是开玩笑,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来!”许沛的话语里满是威胁。
“……好……”感觉到喉咙一阵发痛,男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许沛这才将刀片拿开,淡定的在他那黝黑的胳膊上蹭去了血痕。
男人冷汗直冒,大骂一声,“疯子!”
而后直接跳下床,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许沛则紧紧的握住那枚刀片,手心被刀片划伤,有血源源不断的流着,透过她的指缝,一滴一滴,滴在水泥地板上,不过多久,便汇聚成巴掌大小的一滩。
她的眼泪一下决堤,放肆的横流。
她全身上下都在起鸡皮疙瘩,后怕!怕极了!怕死了!
她蜷缩着,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看着斑驳发潮的白色墙体,有的地方股起了包,有的地方皲裂开来。
她觉得自己快要烂死在这样一个破败的地方。
她还躺着那个男人躺过的床,粘腻的汗液还粘在床铺上。
那时候,她便觉得自己也是脏了的,脏了……
所以,她有了阴影,肌肤之亲,于她而言,只觉反感。
许沛背脊贴着斑驳的墙体,出声询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让你回顾一下,让你重温一下,让你想一想你当时的感受,所以,你告诉我,我那么做?我错了吗?”曹彼岸的泪滑过脸颊,她抬手一下子抹的干干净净。
许沛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抽空,靠着墙体,滑落在地上,她呆呆的盯着面前的那张床,轻轻问道,“你……究竟把朱小丽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