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发问时,手里拿着酒杯,样子十分随便。他了解,安吉也了解他。他俩都佩服对方。可是,气氛立即变了“他在东京吗“我想在吧。”你怎么会关心起他来的?”
“偶然问一下而已。”“我从未见过宗星本人,因为在他成名之前我就离开了俄国。我没有听说他已来到欧洲。”“我原以为有人会告诉你的,腾伽鹰家族到金亚那里去过几次。你们两人原籍都是意大利嘛。”
“我祖上是那波利人。”安吉纠正捷克的话。“那么金亚呢?”“可西里人。这多少有点像你们把马塞人跟科西嘉人混淆起来一样。“我正在寻思,除了金亚外,腾伽鹰家族到东京还能跟谁接触。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托尼陪着他。”
这时,安吉给捷克斟满了酒。捷克似乎有点茫然地跟老板聊着天。吕卡了解自己的头儿,把捷克这时的神情说成是心不在焉,而捷克也真会作戏,脸部走神的样子连他的合作者也信以为真。
“这一切太微妙啦。”捷克竟长吁短叹起来。“而且案子中还牵涉到另一个俄国人宗星。”“托尼跟他们可不能同日而语。”安吉有些急了,立即补充道:“托尼是个绅士。”“是你的一位顾客?”“他有时来这里吃饭。”
“假设宗星因某个原因需要躲起来,你看他会到哪里去“假设一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一一托尼需要藏起来,那么他藏的地方谁也不可能找到。不过,请相信我,托尼跟另两个人肯定不一样“你认识西班牙吗?”
“他的名字有时出现在俄国报纸上。”“是野腾伽鹰家族强盗吗“你真的在处理这些人的事?”安吉已不像原先那么热情了。尽管他是那波利人,他跟捷克谈话和注视捷克的方式跟可西里人金亚完全一个样。
“你到过俄国,是吗?你应当明白,这不是日本警察该管的事。就是俄国警察,除了联邦调査局里的少数几个人外,谁也不敢过问这些人的组织。我不晓得你谈论的那些人到东京来有何贵干,他们是否在东京我也不知道。
既然你说他们来了,我当然愿意相信你,可是我感到很吃惊。总之,他们的事跟我们毫不相干“要是他们杀了人呢?”“杀了日本人不清楚“如果他们真的杀了谁,那他们是受了指使,你永远也找不到指控他们的证据。
我要指出,这些人我谁也不认识。你一开始跟我说的那两个人是可西里人。至于宗星,我仍然认为他跟他们不能相提并论。“俄国报刊关于西班牙有什么议论议论他的诈骗活动。你不会理解的。
这里并不存在俄国那样的真正的犯罪组织。你们这里连一杀人犯也没有。假如说吧,东京有一个小伙子跑到他那个街区的商人那里说,他们需要保护,以防备坏蛋们的袭击,保护人就是他,每周要付给他几千几万卢布。
商人会报告警察局,或者放声大笑。可是在俄国却不一样,谁也不会笑,只有笨蛋才会报告警察局。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假如他们不乖乖地拿出钱来,他们的店铺里就会爆炸,或者在回家的路上挨几颗子弹。
说着说着,安吉来了情绪,他像金亚一样似乎为自己的这些同胞而感到自豪“不光如此。假如一个这样的小伙子被捕,几乎总会有一位上层政客出面让人放了他。
如果有哪位长官执意不放,那么会有十个证人跑来说,这个可怜的小伙子正在城市某个地方。假如目击者说了相反的话,而且愚蠢到坚持地步,那么不到开庭,他就会死于车祸。你明白这些吗?”
高大的红发男人走进酒家,在离捷克和吕卡两米远的地方靠在柜台上,安吉向他挤了挤眼睛。“马蒂酒?”“马蒂酒。”客人重复了一遍。他有趣地打量着这两位日本人捷克擦了两次鼻涕。他的眼皮在发热,他莫非被白帝传染上了感冒?
勇敢的吕卡等待着头儿作出反应。可是捷克没有打扰那两个人的谈话,他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其实,捷克已经开始感到了腻烦。金亚建议他别管闲事,这还说得过去。因为花槐街饭馆的老板这么说内中自有原因。
可是在这里,在这豪华的酒店,安吉这样的人也跟他说这番话,这似乎有点过分了“请设想一下,捷克,一个俄国人来到马赛,企图拉拢一批青年,嗯?这会有怎样的结果呢?马赛的青年相比之下只是些幼稚，是的!是的!谁能说出道理来呢?
如果捷克去拜访大使,这些先生也许会以同样的口吻对他说:“不要管这案子不是些一般的罪犯!想到这里,捷克真想给此,捷克:这不关的事安吉几句。
比如说,他可以这样回敬对方:“那么,这样的犯人也是一般的罪犯吗?”不过,这样的话显然是十分可笑的他把杯子喝得一干二净,然后闷网不乐地毫无反应。他觉察到吕卡不理解自己为何不教训安吉。现在,他俩走在街上,吕卡欲言又止,不敢做多提问。
捷克既不说要一辆出租汽车,也不说坐公共汽车。他两只手插在衣袋里,神不守舍地走着,走着,走了好多路之后,他才突然转过身来对身边的伙伴说:“我会抓住他们的,你打什么赌?”他的神态好像是受到了吕卡莫大的怀疑似的。
“我对此深信不疑。”吕卡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我也相信这一点。你听见了吗?我相信这一点!他们叫我捷克很少说那些粗话。可是他刚才吐出了一个难听的词,而且说完之后竟有如释重负之感。
捷克明知他的决定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他还是把吕卡派到了花槐街,叫他严密监视艾文饭店的动静。“不必躲藏,因为那边那位老兄相当狡猾,他总有法子发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