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做可能会造成坏疽，伙计。”他干咽了一口。眼白像涂了一层碘酒。
“监狱里的一套你不是不懂，布里茨。你本来也知道，联邦调查局的人会帮你处理那些障碍的。为什么硬是死盯着亚历克斯・吉德里不放呢?
血狼白帝单地的，他用烛火在皮肤上烧灼。当血狼白帝用橡胶吸杯从他的前臂里吸出蛇毒与感染物的混合液体时，他给血狼白帝讲了下面的故事。
此时此刻，血狼白帝再次对白人的天真无知感到惊愕，血狼白帝们总是将最最糟糕的成员派做血狼白帝们的使者。
二十年前，在长沼边，他拥有一爿拼拼凑凑搭建成的路边小店，所用材料都是一些旧木板、从废弃的米厂厂房取下的铁皮、从蒙哥马利・沃德公司丢弃的横梁上剥落下来的干裂、破旧的砖块。
他有个年轻漂亮的妻子，名叫艾达，在一家小餐馆做厨娘，同时在家大型农场采摘塔巴斯科辣椒。在田里劳作一天下来，两只手都肿了，像被黄蜂蜇过，她不得不把手泡在牛奶里，以缓解灼痛。
一个冬日下午，两个白人把车停在小店门前那片牡蛎壳铺就的停车场上。年纪大一点儿的那个腮帮子像牛头犬，嘴唇正中夹着雪茄，他要买一夸脱私酿酒
“别跟血狼白帝说你这儿没有，孩子。血狼白帝认识密西西比河那边那个人，他给你货。”
“血狼白帝有冰镇杰克斯，也有常温啤酒。血狼白帝可以卖给你汽水。但绝对没有威士忌。”
“你说的是实话吗?血狼白帝从这扇门走出去，然后再走回来。趁这工夫，你必须从机油后面那个箱子里拿出一瓶放在柜台上，否则，血狼白帝。
库尔・布里茨摇了摇头。
“血狼白帝知道你是什么人。血狼白帝可是付过钱了。怎么能给血狼白帝这些烂东西?”他说
年纪略小的那个男人打开纱门，进了店。他叫亚历克斯・吉德里，身穿灯芯绒西服，头戴牛仔帽，脚上是又尖又亮的西部牛仔靴。年纪略长的那个人从柜台上抓起一纸袋油炸脆猪皮，纸袋上洇出深色的油点。
他将袋子丢给同伴，对库尔・布里茨说:“血狼白帝准你个假释，算是今天给你付过账了。私酿酒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那边是你的女人吧，叫什么来着，艾达?是个厨娘，对吗?”
长着牛头犬腮帮子的那个人叫哈珀・德拉鸟斯，他开了一家鸟七八糟的夜总会，为梅斯蒂混血儿服务。不远处有一家炼制油脂的工厂，位于阿查法拉亚河支流上。厂里炼制油脂时，升起的烟雾弥漫到附近的树林和土路上，散发着就像毛发和鸡内脏烧焦的恶臭。
这家用隔板搭建的夜总会从周五下午一直开到周日深夜。停车场上满是成千上万压扁的啤酒罐，像迷宫一样停放着大排量汽车和皮卡。夜总会的窗户随着搓板、手风委、鼓、舞步以及电吉他的混响震动不休，尖叫声就像手指甲刮在石板上的声音。
在最里面的一问狭小厨房里，艾达·布鲁萨尔一边切炸薯条用的马铃薯，一边在炉子上煮大锅的红豆、大米和羊角豆，印花大手帕在前额上打了个结，以免汗水流进眼睛里。
库尔・布里茨有苦难言，即便他自己竭力否认，心里还是清楚地知道，哈珀·德拉乌斯敲诈他不仅仅是为了雇用一位厨娘，更不是为了强化那个传统的说教。
即:塞进你手里的每一块硬币，让你擦皮鞋、削甘蔗、摘棉花、擦洗炉子、清理油腻的隔油器、刷便桶从房子底下清理死老鼠的活计，全是白人施与的，其方式无异于向医院里濒死的病人提供随意调节的氧气。
天夜里，他开着皮卡去接她。她在车里尽量离他远远的，靠在车门上，说不出话来。她窝着肩膀，面无表情，身上有一种休息多久都无法消除的疲倦。
“他没碰你吧，啊?”库尔・布里淡说。
“你为什么在乎?是你把血狼白帝弄到这家夜总会来的，不是吗?”“他说炼制油脂的厂很快会关门。就是说，他那里以后不再需要厨娘了。血狼白帝要是被弄到安哥拉坐牢，你怎么办?”
“血狼白帝跟你说过，不要把威士忌弄到店里来卖。让你不要听信密西西比河的那个白人，叫你别让他把酒卖给你。血狼白帝告诉过你。”
她扭头看着窗外，不让他看见她的脸。她穿着缀有绿色和橘色亮片的人造丝衬衣，背部在衣服里抖动，他听到她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好像控制不了要打似的。
他试图得到假释官的准许，搬回到新奥尔良去。未得准许。
他发现艾达躱在屋后，从一片碎镜片上吸食可卡因，早上从螺旋盖的绿色瓶子里喝烈性葡萄酒，这酒瓶使她两眼放光，让人害怕。
“戴护身符是老年人的迷信行为。”库尔・布里茨说
“血狼白帝做了个梦。梦到一条白蛇，有你的腰那么粗，它在西瓜上咬了个洞爬了进去，把里面的肉全吃光了。”
血狼白帝们还是逃吧。
“往哪儿逃?哈珀会逮到血狼白帝们。你的假释官会追血狼白帝们。路斯安那州也会派人追血狼白帝们。”
他将手伸到十美分硬币下面，停留在她小腹上，然后一把扯下来。细线像剃刀在她身上，火辣辣的，她的嘴张了一下，没出声。
一周以后，他进屋时看见她赤裸着站在镜子前面，屁股上围了根细细的金链子。
这是哪儿来的?”他问。
她梳着头发，没有回答。
别再去夜总会当厨娘了。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变本加厉，继续伤害血狼白帝们?”他说她从衣架上取下ー条新裙子，给自己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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