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胥吏
芋圆冰粉2021-03-11 21:412,941

  季鹄钟也在打量郁衡,此人虽然衣裳破旧,但却比任何人都干净,能拿到白米的必然不是普通人,应该是某大户的家奴,背着主家为自己谋利。

  片刻的功夫,季鹄钟心中已有计较,便说:“你开个价,我买了。”

  郁衡的米并不多,只有一斗,便按照市价翻了个倍:“一千六百钱,要就拿走。”

  “我只有一缗。”

  “不卖!”郁衡拒绝地很干脆,男主为什么只留一缗买白米?我可是给了他五缗!

  季鹄钟淡淡一笑:“这东西除了我不会有人买,与其烂在手里,不如跟我交易,钱是少了点儿,但往后或许还有见面的机会,日子还长,你考虑一下。”

  “年纪不大,心眼儿不少?”郁衡也笑了,男主的提议让她心动了,以后可以长期和他做交易,这样自己那些吃的用的就都有了来路,再不用偷偷摸摸了。

  两人很快完成交易,郁衡也和季鹄钟说好,下次还需要白米的时候找她,她基本就在这附近逛。

  季鹄钟和其他人汇合后,又连夜翻墙把粮食运出去,期间他们还交易了其他东西,顺便卖了山上砍死的几条蛇,几人就宿在山脚下,支了火堆,把番薯烤热乎就是晚饭了。

  不远处,郁衡也让狗子弄了个临时帐篷,做了外形隐蔽后就钻进去了。

  翌日醒来,季鹄钟他们早就走了。

  郁衡则不紧不慢地往回去,偶尔见到好看的小花花采一点,看到没见过的果子也采一点,总之,满载而归。翻过山,快看到村子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季鹄钟他们的动静。

  “那些胥吏又来了!”

  “都小心些,别被他们看到,抓去打仗了!”

  郁衡远远地望过去,果然看到一群穿皂衣的男人,然后,一阵尖锐的哭声传来,隔得远,并不能听太清楚,郁衡正想走近些,手腕忽然被拽住。

  她回头,便看见那日被她吓跑的美少年冲他摇头,并拉着她躲进了一片茂密的草丛中。

  “狗子,怎么回事?”

  狗子查了原文,说:“城里的胥吏来抢粮食,村子很快就会被洗劫一空。”

  “那岂不是很多人都没饭吃了?”

  “不是哦,现在才是原文的开端,女主被胥吏推到,然后重生,和男主汇合后,她会引导男主去找到隔壁山上某个士族藏在那里的粮食,解决全村的困境,然后和男主一起一步步拿到村子的掌控权。”

  既然有饭吃,郁衡就不再关心了,她转头看着身边的美少年,美少年抿着唇,乌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山下的人,不知在思考什么。

  大抵是察觉到郁衡的目光,他猛地看过来,与郁衡目光相接,郁衡朝他笑笑,眉眼弯弯。

  美少年的脸僵了片刻,也扯出一个笑来,可大抵是没怎么笑过,看起来特别尴尬。

  郁衡顿时嫌弃:“不要这么笑,好丑。”

  美少年不笑了,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默默地垂下头去,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晕染出一片阴影。

  狗子吐槽:“主人,你伤人家心了!”

  “滚!”

  “这种小可怜一般都很自卑的,你要哄他。”

  “怎么哄?不会!”郁衡不耐烦地把狗子关了小黑屋,不许它再接收外面的信息,“专心修复数据去,别给我捣乱!”

  狗子委屈:我没捣乱,我在教你骗小孩啊呜呜呜……

  “欸,我叫郁衡,大禹之师、郁华的郁,宰辅之位、枢衡的衡。”郁衡套话,“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美少年抬头看她,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宋厉。”

  声音沙哑,音调有些古怪,大概是平时不怎么说话,连发音都不准,但声线很好听。

  “你多大了?”郁衡继续问。

  美少年微微凝眉:“十五。”

  “十五岁?我怎么觉得你跟我差不多大?”郁衡狐疑地看了美少年一圈,美少年被她看地有些羞赧,顿时红了脸,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吃得少。”美少年低着头解释。

  原来是营养不良。

  没关系,以后姐姐来投喂你,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郁衡自顾盘算了一下,心里美滋滋的。

  不知道郁衡打算的宋厉蓦地抬头看她,只见这女郎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比她手里拿的花还要好看,孤山老翁说过一个词,好像叫……人比花娇?

  对,就是这样!

  “郁女郎?你怎在山上?”季鹄钟带着他们往这边小路上走,忽然瞥见了站在草丛里的郁衡。宋厉一听到他们的声音,就跑地没了影子,郁衡只好暂时应付男主。

  “我……采花。”郁衡扬了扬手里的花,“你们……”

  其他人顺着季鹄钟的眼神看过来,孤山落葬那天,他们都看到了这个脾气不好的女郎,心想这孤山一去,留下这么个孤女再世,她可怎么活?

  村里都知道她有钱,要不是族长护着,只怕早有人打她的主意了。可如今看来,这女郎倒不怯弱,一个人也敢山上,大约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着火了!”忽然有人喊一声,季鹄钟他们也不再看郁衡,确认着火的方向后,季鹄钟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那个方向,似乎是郁女郎的住处……

  郁衡对这里本来就不太熟,只是好奇地往下看了一眼,并不知道她的屋子被烧了。

  “这群胥吏太可恶了!”

  “那个屋子好像是……”

  季鹄钟喝止:“都闭嘴,要是被他们看见村里藏了青壮,全村都没有好果子吃!”

  村里,陶山茶站在家门口,狠狠地盯着屋里的胥吏,以及收拾东西的母亲,那胥吏见她眼神不善,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得陶山茶跌倒下去,嘴里一阵腥甜。五岁的二妹哭着去扶,却被胥吏踢了一脚,哭地更大声了。

  桃花抱着儿子钻出来,看着两个女儿哭成一团,便跪在那人脚下求他不要和小丫头一番见识,那胥吏在桃花脸上摸了一把,又催促道:“一屋子破烂,还收拾多久?走了!”

  桃花应了一声,背上背着个大包袱,胸前抱着小儿子,又看了眼已经踹开篱笆先走的胥吏,无奈地对女儿说:“阿娘对不起你们,可你弟弟不能饿死。”

  村子里已经没有吃的了,就连族长家都被清空了,至于大丫头刚巴结上的郁女郎,恐怕再也不会有钱了,那屋子都给烧了……

  也是郁女郎命好没在,若是真被那群胥吏看上一眼,只怕下场会更惨。

  “所以你就把我和二妹丢下了?”陶山茶声音凄厉,豆大的眼泪掉下来,却听不见她的哭声,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亲生母亲抛弃。

  就为了弟弟能有一口吃的。

  难道她和二妹就不是阿娘的孩子了吗?

  为什么被抛弃的是她们?

  “阿娘对不起你们……”桃花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又怕那胥吏不等她,哭了两声后就抱着儿子追过去了。

  五岁的小女儿哭着要阿娘不要走,陶山茶却一把将二妹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咱们没有娘了,你留不住她……咱们的娘死了,今天死的!”

  二妹什么都不懂,抓着陶山茶的头发乱扯乱打,嘴里嚷着要娘,陶山茶只能将她的双手攥住,等着她平静下来。

  等到二妹不哭了,陶山茶才想起来喊了一声姑姑,可屋子里哪里还有姑姑的影子?

  她连忙跑去隔壁问,结果隔壁的婶子说:“你娘做主,把你姑姑许人了。”

  “许给谁了?”

  “就今天来的那群人,不知是哪一个。”

  陶山茶只觉眼前发黑,什么也不知道了。婶子跑来扶她,也红着眼睛:“桃花虽然走了,好歹给你阿耶保住了血脉,你不要怪她,她也是没办法。”

  “所以我和二妹活该被饿死!”陶山茶咬牙,“就因为我们不能传承香火?”

  世道不好,大家都苦,可分明是血脉至亲,却为何有高低之别?陶山茶想不通,家里冬粮不够,她就每天起早贪黑上山找吃的,阿娘身体不好,她就多干活,听说郁女郎不在陶三叔家吃饭,她就厚着脸皮去问……

  她做了这么多,却还是要被亲娘抛弃吗?

  天渐渐地黑了,二妹还趴在门边上抽泣,陶山茶听到了二妹肚子的咕咕声,却什么也拿不出来。

  大家都去找族长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谁心里都没有底。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陶山茶本能地问了句:“是谁?”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给她扔来了两颗被鸟啄过的野柿子,陶山茶努力辨认了一下,问他:“你是杏花姨家的?”

  那人轻轻地点点头,依旧一言不发,掰开陶山茶的手就走了。

  陶山茶望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把野柿子放到二妹手里:“吃吧。”

  柿子很甜,可陶山茶的心却是苦的。

继续阅读:第7章:抓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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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的美人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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