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了,快救火啊!”
夜里,不知谁喊了一句,山沟里关门闭户的人都被喊醒了,邻近的人一看起火的是叶大牛家,赶紧穿好衣裳,拿着盆和桶便出门救火去了。
叶大牛怀里抱着孩子,妻子在身边哭:“没了……都没了……活不成了呜呜呜……”
好不容易把火扑灭后,叶大牛家的房子都塌一半了,这火起地蹊跷,把族长也惊动了,打着火把过来问怎么回事,叶大牛一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不会是他们自己点的。
这烧的可是他们存放冬粮的屋子!
族长一声令下,彻查!
次日清晨便有了结果,原来是二瞎子家的小子晚上看见一只兔子,便想捉来剐了吃肉,兔子路过叶大牛家,那小子就打着火把追了过去。
可那小子始终不承认点了叶大牛的屋子,两家人开始掰扯,吵得天翻地覆,却是谁也不服谁。
最终族长发话,要二瞎子把家里的粮食分一半,赔给叶大牛家。族长是樱桃沟最有威严的人,二瞎子不敢说什么,只是回去把那小子狠狠地揍了一顿。
陶山茶把早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后,又说:“我娘和姑姑都去帮忙修房子了,二妹在家带弟弟,女郎要是有衣裳要洗,恐怕得等等,这两天不得空。”
而就在昨天,二瞎子和叶大牛曾经狠狠地踢过某位少年。
郁衡并没有要洗的衣裳,只接了她送来的糯米饭,说:“我还有的换,不着急。”
恰好,陶二丫看到陶山茶来给郁衡送饭,便跑过来,拦住了正要走的陶山茶:“你怎么会给郁女郎送饭?你什么时候抢了我家的活计?”
陶山茶没有说话,却是拉着陶二丫走了。
既然陶二丫要闹,她就不能让二丫在这里闹,更不能把麻烦丢给郁女郎。
郁衡也不管她们怎么解决,在隔壁借了个小背篓,便上山了。
狗子说,山上有成熟的野果,经过检测,糖分足。她不能总在空间里拿吃的,偶尔也得出去一次,向隔壁借背篓就是在告诉他们,她出去找过食物。
隔壁的大嫂是个心善的,还问她要不要等她小叔子回来,陪郁衡去,山里的草比人都高,谁知道里面藏了什么?郁衡一个小孩去,不安全。
郁衡拒绝了,只说自己就在外围转,不会进去,那嫂子这才放心。
今天郁衡起得早,山里的小溪边还有薄薄的一层冰,樱桃沟在地理位置上应该属于南方,都这么冷了,山里还是有很多绿草绿树,要是到了夏天,想必会是一片葱茏玉翠的模样。
郁衡喜欢植物,也喜欢爬山。
“狗子,检测一下这个能不能吃。”郁衡发现了一大片野草,密密麻麻的,就像是故意撒了种子似的。
狗子说:“可以吃,不过主人你一定吃不下去,太糙了。”
“哦……那算了。”郁衡随手把刚拔的那株丢掉。
这时候,一个瘦弱的少年从不远处站起来,刚好看到郁衡丢掉了野菜,他的眼神暗了暗,心说:她不要吗?
郁衡也看见了他。
少年的脸洗干净了,头发束在脑后,带着灰黑色的幞头,天生一双桃花眼,五官漂亮精致地过分,可大抵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脸上有些憔悴。
可偏偏就是这股憔悴,令他平添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气质,莫名地让人想要保护他。
郁衡盯着他愣愣地出神。
少年忽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跑了。
郁衡这才回神,骂了句“草”,狗子吐槽道:“主人,你把人家吓跑了!”
“一分钟,我要他的全部信息!”郁衡立即霸总附身。
狗子很无奈:“我只能定位到他跑哪里去了,要是太远就没办法捕捉了。主人要是想要他的信息,就问问他的名字吧,咱们是穿书的,一切人设都在书里找,没有名字我什么信息也找不到。”
“那你怎么知道孤山去借镰刀的事儿?”
“有人说悄悄话被我捕捉到了啊……”
“好吧,下次见到他,我温柔一点就是了。”
“不是温柔,是矜持!”狗子强调。
郁衡哼了一声,继续往山里走,很快找到了狗子说的那棵树,树上的果实黄澄澄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用精神力扫描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了之后,她就用异能摘了一大筐。
有几个似乎被鸟啄过,她便挑出来随手丢到地上。
等到郁衡走了,方才的少年才又重新折返回来,摘他撒在这里的野菜,然后就看到地上有野柿子。他把野柿子都捡起来,撕开皮尝了一口。
好甜。
随即他抬头看着那棵高大的柿子树,树上还挂着几颗果子,只是太高了,根本打不下来。
郁衡还了背篓,还给邻居送了几颗野果,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这果子叫野柿子。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俊俏少年等在哪儿,似乎等了很久。
“男主!是男主啊!主人,男主居然来找你了!这大腿不抱不行啊!”狗子激动地无以复加。
郁衡没有理狗子,只是看着季鹄钟问他:“有事吗?”
季鹄钟也没有绕圈子,说:“我们还要再出去一趟,你有需要买的吗?”
郁衡:看来是缺钱了。
“买米吧,要舂好的,价钱好说。”不管是陶二丫的娘,还是陶山茶的娘,她们做的米饭都没舂干净,每次送饭过来,郁衡都只能倒掉,怪浪费的。季鹄钟点点头,刚要说钱的事,郁衡又问了一句,“你们人多吗?可以买多少?”
季鹄钟听出了话外音,说:“运输不是问题,关键是看能不能买到。”
“那行,我给你拿钱。”郁衡说着,进屋关门,然后拿出五缗钱给他。
季鹄钟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居然不怕他是来骗钱的。
“你们哪天去?”
“明天一早,快的话后天能回来。”
季鹄钟拿了钱就走了,两人虽然没有谈工钱,但都知道跑腿费是不可能不给的。
翌日,郁衡和陶山茶说了这两天不用送饭之后,就尾随着季鹄钟一行人上山了。季鹄钟腰间别了一把菜刀,应该是他们家厨房的,另外几个小子手里也拿着武器,不知谁叫唤了一声,季鹄钟一回头,抽出腰间的刀就往下砍去,半晌后,有人嘿嘿笑起来:“你们说这条蛇能卖多少钱?”
山路非常不好走,要不是郁衡有异能,不知道要栽下去多少次,这些天,她虽然一直在修复身体,但原身才十二岁,太娇弱了,没办法一次性修复完毕,只能慢慢来,否则这具身体承受不了。
季鹄钟他们半路停歇了一会儿,吃了两个从家里带来的番薯后,又继续赶路了。直到下午才到达县城。
城外有官兵守卫,进出都要勘验户籍文书。
季鹄钟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去,反而顺着城墙来到无人处,几个年轻的大小伙叠罗汉翻墙进去,最后一个是拿麻绳捆了腰,骑在墙头跩上去的,亏得这城墙低矮,不然光是跳下去就得摔断腿。
等他们都走了,郁衡在跟着翻墙进去,她有异能在身,才不会像季鹄钟他们那么麻烦。
落地后,发现这里是一个非常隐蔽的小巷子,让狗子给她做了变装,从头到脚看不出一丝破绽后才走出去。
到了粮肆,那伙计大约是认得他们,冲他们招招手,几人很快被带进了偏门,郁衡要跟上去,却被拦在了门外。她只好让狗子去监控一下,自己则再次隐于暗处。
半晌,狗子说:“主人,男主用一块木牌牌,假扮大佬的心腹,哄骗粮肆的伙计倒卖粮食,那伙计只认牌牌不认人,看着像间谍。”
“你怎么知道他假扮了?”郁衡疑惑。
狗子说:“他自己说的,‘阿郎吩咐多买些,若是有舂好的,更好’,他们家就他一个人,又没有卖身给谁。”
“那也是人家的本事。”男主嘛,光环重些可以理解,再说了,那舂好的米,本来就是给郁衡买的,只要不是偷、抢,郁衡才不管他怎么买。
狗子随即泼凉水:“可是他没有买到,那伙计让他去槐花巷子砰砰运气。这会儿吵起来了,有个断眉小子让男主就在这里买,说回去自己舂是一样的。季鹄钟却不肯,只买了一部分,伙计在帮他们装麻袋。”
果然,等到他们出来的时候,季鹄钟就和他们分开了。
他要去一趟槐花巷。
“快,给我搞一个麻袋,我要卖米给男主!”
“主人是对男主没有信心吗?”狗子一边准备一边问,“他是有光环的,说不定能买到呢?”
“我相信他的光环,但是不相信这个时代的脱壳技术,弄好了没有?”
“好了。”
一只麻袋凭空出现在郁衡脚下,郁衡拎着它很快抄近路站在了季鹄钟正要去的巷子口。
“足下是寻买家的?”季鹄钟立即注意到了郁衡的麻袋。
郁衡并没有上赶着卖,只是打量了他一番,状似失望地摇摇头:“你不会买的。”
季鹄钟笑笑:“你怎知我不会买?”
郁衡摆摆手,一副不想跟你多说的意思:“这个是最好的白米,舂地一点谷壳都没有,你这样的人……吃不起!”
狗子疑惑了:“主人,你不是要卖给他吗?怎么还嫌弃上了?”
郁衡:“这是男主,万一他怀疑我不买了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