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没有神明,郁衡不知道,她只知道今天之后,陶老三一家应该老实了。只有狗子还不解气:“主人,咱们就该往他们头上劈!”
“能解决问题就行,咱们毕竟不是土著,万一引来法则的排斥,为这么一家人承担被绞杀的风险,不值得。”
陶山茶心有余悸,等走到无人处,她才问:“女郎,果真是神明显灵?”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凑巧吧,你瞧,那边有一团乌云,可能刚好要下雨。”
陶山茶顺着郁衡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片乌云,只是她很疑惑,那么远,雷能那么响吗?
今天,那群妇人对郁衡没有昨天那么排斥,毕竟有一只鸡打底。
不过郁衡并不准备继续帮忙捕猎,她只是和所有人一样,在山林中寻找野菜,至于好不好吃她不管,反正她也不吃,一上午的收获中规中矩,倒是陶山茶给她递了两只野果做早饭,郁衡尝了一口。
酸!
悄悄钻进一片草丛,把果子销毁,假装已经吃了。
直到下午,她才等到美少年。
美少年满身灰尘,鞋底沾了厚厚的泥,像是出过一趟远门的。
“抓、抓鸡?”他也不知如何说话,只记得昨夜郁衡说过想抓鸡。
郁衡摇头:“今天不想抓,咱们去抓兔子吧?”
宋厉:鸡白放出来了?
郁衡的眼睛亮亮的,充满了好奇,不过很快听到他肚子里的咕咕声,顿时皱起了眉头:“你没吃饭?”
“没……”宋厉眼神闪躲。
“我昨夜不是给你米了吗?被你娘发现了,她不许你做饭吃?”
“不。”她管不到我。
郁衡没听明白:“什么‘不’?是‘没被发现’还是‘没不许你吃饭’?你说话能不能多蹦几个字?”
“带你抓兔子。”宋厉试图转移话题,可肚子里又传来不合时宜的咕咕声,他羞赧地低下头,不敢看郁衡。
郁衡摸出一大块肉脯塞他手里:“走吧,抓兔子!”
宋厉没有问肉脯哪儿来的,郁衡给他,他就拿着,等到郁衡回头,问他怎么不吃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的肚子……很饿。
不过他早就习惯饥饿了。
肉脯很好吃,比他吃过的任何食物都好吃。
虽然美少年不吃饭这个问题很严重,但他找兔子绝对是一把好手,这不,没一会儿郁衡就在他的带领下,找到了一窝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兔子。
小兔子毛茸茸、软乎乎的,摸起来特别有手感。
“要几只?”宋厉问。
郁衡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里的小雪球,摇摇头:“由着它们慢慢长大吧。”
母兔子就在窝边儿警惕地盯着他们,当着人家母亲的面抢娃,实在是有些残忍。再者,这么小的兔子带回去也养不活。
宋厉却指着母兔子说:“它肉多。”
“不要不要。”母兔子一走,这窝小团子至少死一半,郁衡拒绝,“我不是来抓它们吃肉的,就是好玩儿。”
宋厉沉默了,因为郁衡不要他的兔子。
“郁女郎,你在哪儿?”陶山茶扯着嗓子寻人。
郁衡也高声回应了一下,再回身时,美少年又不见了。
没有等陶山茶找过来,郁衡主动离开了这里,毕竟这窝兔子还能不能活,就看有没有人发现了。郁衡不主张过分仁慈,在人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去怜悯一窝兔子,但也不会故意断别人的生路。
下山的时候,村里忽然开始讨论陶老三一家,不少人拉着陶山茶问陶老三赌咒被雷劈是不是真的。
陶老三一家来分饭的时候,被好好的嘲讽了一番,一家人回去的时候都低着头。陶老三更是直接不来,听说他的腿到现在还是软的。
两天后,村里的粮食已经见底了,可出去的人却一个也没有回来,不少人纷纷猜测,他们是不是自个儿逐食去了?
更有人在族长家门口哭,说都是族长纵容季鹄钟,让他带着自家小子跑了,来日要是饿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族长也很头疼,全村人心惶惶,只有郁衡不慌不忙,每天跟陶山茶一起上山,随便采点儿野菜就去找新奇的玩意儿,几天下来,认得了不少植物,还给陶二妹带过一回花,不过陶二妹更喜欢山茶带的野果。
季鹄钟等人离开山沟的第六天,村里已经一粒米也没有了,每天只有野菜下锅。傍晚时分,终于有个六七岁的小孩一边跑一边喊:“他们回来了!带了好多东西!”
村里低落的气氛顿时沸腾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出动,去迎接他们。
如原著中那样,季鹄钟不仅带回来一些粮食,还带回来一些铁器,据说是半路遇到两队募兵火并,季鹄钟就带着青壮们躲在暗处,等他们两败俱伤,再去捡便宜。
狗子听到消息后,激动道:“主人,女主要开大了!”
狗子不说,郁衡差点儿忘记了,女主这会儿已经重生了,不过她们并没有分到同一个采集组,所以至今还未碰过面。
“女主找到的那个仓库在哪儿?咱们抽空去一趟。”
“主人,你终于想通要踹了重生女,抱上男主的大腿吗?我早说了,男主很帅的!那小孩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见了人就害羞,要不是我亲自检测过性别,都快以为他是个男装大佬呢!”狗子非常高兴主人能“弃暗投明”。
主人和系统审美不同,真的很愁人!
郁衡说:“男主已经十七岁了,宋厉才十五岁,而且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才十二三,你让他去哪儿找男子气概?能活着就不错了!”
思及此,郁衡更加坚定了要给美少年制定营养饮食的计划,只是……我米都塞他手里了,他自己不吃,我还能强喂吗?
自家崽子不吃饭,也很愁人……
季鹄钟带回来的粮食和上次差不多,村里人多,煮稀粥也只够吃几天,很快,女主发挥她的作用了。
她并没有直接带季鹄钟去仓库,而是一步步引导季鹄钟自己发现,等他们发现那个巨大的粮仓之时,包括季鹄钟在内的所有人都懵了。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粮食?
究竟是哪个士族藏的?
女主孟宛也像模像样地感叹,忽然有人说:“咱们这样……算是偷盗吧?”
重生而来的孟宛知道,这是某个落魄士族名下的粮仓,而那个士族早已在战乱中陨灭,如今的粮仓已成无主之物,所以才保存的如此完好。
她说:“此地隐秘,不像有主,我们并非一次取完,或可留一字条,若果真有主,来日也可偿还。村中早无米粮可继,我们没有机会考虑这些。”
那人也叹息一句:“是啊,如果不运回去,家里就要死人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吧,明年地里会有收成的。
季鹄钟却把目光落在一只积了灰的木箱子上,箱子未上锁,一角白棉落在外头,也积了尘土,看着灰扑扑的,他走过去揭开一看,竟然是一床棉被。
粮仓里怎么会有棉被?是守仓卒的吗?
季鹄钟和他们商量好暂时不要暴露粮仓的位置,以免村里有人为了私心自己摸过来,反而让粮仓失去其隐蔽性,跟着季鹄钟出来的人都以他马首是瞻,自然是他说什么,便应什么。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连自家老娘都不说。
季鹄钟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不能让村民失去种粮的积极性,不能培养他们坐吃山空的习惯。
乱世之中,懒就等于死。
季鹄钟不想死。
最终他们商定,说粮食依然是在上次那个粮肆里借的,回去后让族长拟了名单,让每家来领,今年领多少,明年就要还多少,还不起就做工抵债。
至于“工”在何处,那就是季鹄钟的第二部计划了——封村!
外面群雄割据,战火连天,高门大户庇护不了的子嗣都知道避世求存,待烽火靖平再归本家。他们村子想要好好活下去,也可如此选择。
季鹄钟在和族长商议了一天一夜后,族长才拍板定下此计。
彼时,郁衡正在山上rua兔子,狗子却十分失望地告诉郁衡:“男主没把被子带回来,主人,你的计划泡汤了。”
郁衡:“等下次,他一定会带回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拿钱跟他买啊~笨狗!”郁衡已经和陶山茶商量好,租她们家的一间屋子,只是叶桃花走的时候,连被子都带走了,留给姐妹俩的只有一床,别家更没有多余的,郁衡即便想要拒绝同床都没有合适的理由。
两天后,因郁衡托季鹄钟去外面买被子,并指明了要白叠布(棉麻混纺)为面料、精木棉作芯,季鹄钟一下就想起了仓库里的被子,拿了郁衡的钱,在箱子里放了字条,就把被子给带回来了。
而郁衡也如愿以偿地搬到了陶山茶家的西屋,终于不用每天夜里用替身了。
季鹄钟却很好奇:“你为什么还有钱?”
郁衡故作神秘道:“我是来避祸的,自然要给自己多留几条退路。”
话虽如此,郁衡也明白,赚钱一事必须提上日程了,否则村里人会认为她有一座吃不完的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