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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把蔚然送回家,然后独自回到楼房。
晌午时分,妈妈来电话要我过去吃饭,我没心情,也没胃口,挂了电话闭目躺在床上,脑海中不由自己地回放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如同做梦一般,如果真是一场梦该多好啊!至少我不会自责到如此不可原谅的程度,整颗心都在为之颤抖:晋儿过得不好,她不幸福,都是我给害的,是我亲手把她推进火坑的……
我深深地忏悔着,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丧门星,祸害了晋儿,连累了静月,甚至连金副县长受害也是让我给克的。我想起了爸爸的帕萨特是怎样毁在我手里的,想起了入狱的事,想起了创业之初遇到过的种种坎坷……太晦气了,整个就一“衰”字写在额头,是不是该找个算命先生来看看,看看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大忌,惹得大灾小难不断。
当时,我的思维杂七乱八,不知道想了些啥,混沌之中慢慢入眠了……睡梦中,我梦到了晋儿抱着欢欢可劲地蹦高,多美好的画面!可周公说,梦恰恰与实际是相反的,又晦气!
好容易迷信一回,还给我了这么个解释,拜神不如拜自己,还是我来给自己解这个梦吧。此梦,我愿意用“梦想成真”来解释,大意是:梦里想的都能成为真的,会吗?
一觉醒来,我不可避免地又陷入到痛苦的旋涡里,那种痛使我坐立不安,哀声不断,我一会儿翻翻大学时期和晋儿拍过的照片,一会儿看看高中时期和晋儿通过的信件……真的好想再回到从前,真想对爱情说一声“对不起”!
在家里宅了一下午,晚些时候,我给蔚然打去电话,邀他去饭馆吃饭,吃饭不是目的,目的是喝酒,我又想借酒消愁。
蔚然如约而至,他知道摊上那样的事,晋儿难受,我也不好受,所以他是专程来慰藉我的。
“陪哥喝点儿。”我拿起餐巾纸擦拭着酒杯说。
“喝吧,知道你寻我来也就这事儿。”蔚然也擦着杯子说。
“事先声明,我喝白的,你只准喝啤的。”我放下杯子,拧开一瓶北京二锅头,往自己杯子里倒。
“你是酒司令,你说了算。”蔚然把擦拭过的杯子放我面前说。
“服务员,来两瓶啤酒。”我摆手吆喝着。
凉菜和两瓶啤酒先上桌,热菜慢慢跟上。
我用筷子撬开一瓶啤酒,递给蔚然说:“你自己来,随意。”
“你可不能老这样,一有不顺心就喝酒,喝闷酒是最容易伤身体的。”蔚然倒着啤酒说。
“哥这里难受啊!不喝酒喝什么?”我指着心口说。
“那就少喝点,哥我敬你。”蔚然跟我碰杯。
他喝了一大口,我抿了一小口。
我捏起几粒花生米丢进嘴里说:“记得哥准备和晋儿分手那天,也是你陪哥喝的酒。”
“是啊!那天我真该再好好劝劝你,让你不和晋儿分手的。”蔚然惋惜地说。
“没用的,我当时可是下了狠心的。”我又抿了一口,砸吧着嘴说。
“究竟是什么,能让你狠心离开晋儿呢?”蔚然锁着眉头说。
“是我的不成功,是晋儿的幸福,我想她过得幸福。”我有些小激动。
蔚然摇摇头说:“肖飞,你老实告诉我,和晋儿分手你后悔过吗?”
“悔不当初啊!”我叹息着说,“如果我能早一点从金副县长那里看到希望,我是断然不会做出那个选择的。”
我的话并未使蔚然信服。
他提出质疑:“晋儿是五一结的婚,在她结婚以前,你是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去挽留她的。”
“都说了分手,还怎么去挽留,你是没见分手时晋儿那个表情,当时她是恨透了我。”我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借口,通通是借口,你就是放不下那点自尊心,在心爱的人面前跌个份儿怎么了?死要面子活受罪,自作自受!”蔚然责备道。
“我真是恨透了自己。”我用力抠着桌面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接下来你要做何打算?”蔚然不忍心再打击我这个受伤的人了,抚慰着说。
“不知道,我的头脑很混乱……”我说,“兄弟,哥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说。”蔚然义气地说。
“公司那头,还得麻烦你帮忙多照看一段时间。”
“那你?”蔚然不明白我的用意。
我说:“我想去找静月。”
“你有线索了?”蔚然惊奇地说。
“没有。”我摇摇头说。
“一点都没有?”
我又摇摇头。
“家住哪里,总该知道吧。”蔚然不死心地追问。
我继续摇头。
“没见过你这样谈恋爱的,什么都不打听清楚,真是太粗心了。”蔚然死心了,失落地说。
“我问过,问过好多次,可她就是不说嘛。”我怪怨着说。
“看来静月是有心瞒着你的,不好找哦!”蔚然是清醒的。
“不好找也得找,我要她亲口给我一个理由。”我是任性的。
“你去找我不反对,但你有没有想过,晋儿这边刚出了这档子事,你就立马去找静月,合适吗?”蔚然缜密地分析着说。
“我……”我理亏了。
“遇事要冷静,考虑的周全才不会出乱子。”蔚然教育着我说。
“还是兄弟够冷静,够周全。”我自愧不如地和蔚然干了一杯。
蔚然放下杯子,夹了两口热菜说:“周全谈不上,反正没出过大乱子,不像你,三天两头弄一些大事件出来,你现在是咱县里的大名人!”
“都臭名昭著了,还大名人呢?你是没听见,上午乡亲们在背后是怎么议论我的,那话难听死了。”我耿耿于怀。
“他们那是嫉妒,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正面形象,是这个。”蔚然竖起大拇指说。
“惯会宽慰人的。”我笑着说。
说归说,笑归笑,心里终归还是苦涩的。酒喝到一半,蔚然的手机响了,是他老婆打来的,寥寥几句便急匆匆地挂了。
看到他着急的表情,我问:“怎么了?”
“儿子高烧,昨天刚退今天又烧了起来。”蔚然担心地说。
“小孩儿高烧可不容小觑,你快回家照应着去吧。”我说。
“你……”蔚然不放心地看着我。
“我没事,你快回去吧。”我催促着。
“要不我先送你回家?”蔚然说。
“回去我也是一个人,无聊,还是再待会儿。”我实话实说。
“那你少喝点,回到家给我来个电话。”蔚然离开椅子,安顿着。
“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咋滴?快去你的吧。”我不耐烦了说。
我是没走丢,但却误入了歧途。
蔚然走后,我把剩余的白酒都干掉,又用蔚然留下的一瓶啤酒漱漱口,出了饭馆,我晕晕乎乎打着醉拳走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