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软软家待了四天,第五天上午我又要溜冰时,软软发出了异议:“你老在我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被你爸妈发现了还不跑来端了我的老窝?你回自己家去溜吧。”
“赶我走?我给你钱还不行吗?”我拍板了。
“不是赶你走,是我这里不安全,公安局的人随时会过来蹲点,你让抓了去我不是造孽吗?”
你现在就是在造孽!但从内心来讲,我还是挺感激他的,因为他说的是实话。当地公安局有个不成文的现象,不抓贩毒的人,专逮吸毒者,不从源头治理,光截流处理,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式,无非是想罚款,增加经费罢了。
“好吧!”想想自己的特殊处境,还是防患于未然吧,我说,“你把工具给我备齐,再带上一些冰,我就走。”
“工具叔早给你准备好了,这冰嘛……”软软卖起了关子。
“多少钱,你说。”我爽快地说。
真看不惯他那副虚伪的嘴脸,四天培养起来的感情,在谈钱的一瞬土崩瓦解了,谈钱伤感情,不知是我俗,还是他俗。
“第一天的就当叔请客了,从第二天算起,三天一共是……四千二,零头算了,你就给四千吧。”软软大方地说。
“四千?你不会是蒙我呢吧。”我小气地说。
“瞧你说的。”软软不高兴了。
“卖冰的不止你一家。”我有点讨价还价的意思。
“你拿着我的货,大可去拐子那里问问,我要是多收你一分钱,都白送。”软软带着“喷口”,喷着飞沫说。
他那着急的样子,像个脾气无端的小孩。
“逗你呢!还当真了。”我笑着说,“给你五千,把今天的一块儿包好。”
“又让你小子占了便宜,真会精打细算。”软软嘴上不情愿,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谁不知毒品这玩意儿是暴利!
我浑身上下摸索着,搜刮干净口袋一共才凑齐一千多元,我不好意思地说,“看来得赊账了。”
“那可不行,我们这行的行规是:概不赊账。”软软刚有回升的热情又削减了不少。
“行!我不破你的行规,你且准备着,我去银行给你取钱。”我整理好衣衫,五天了,这是我第一次跨出大门。
大街上,面对形形色色穿行的异性,我竟产生了强烈的欲望,不由自主地总往对方“三点”瞅,太猥琐了,怎么会这样?我害臊地低下头疾步往楼房去,取上银行卡,来到银行,不巧遇上了晋儿。
她看到我,吃惊地说:“你生病了么?”
“没,没有啊!”我慌张地说。
“不可能,看看你那张脸,蜡黄蜡黄的。”晋儿仔细地打量着我说,“还有你的身体,才几天不见,就消瘦成这样,你到底怎么了?”
“我……失眠了,没事的。”
老实说,四个晚上了,就昨儿个晚上小憩了一会儿。
晋儿抿着嘴不再看我,她大概是认为我失眠的原因是因为她的事。
我转移话题说:“你来银行干吗?”
“打工资卡。”
“打了吗?”
“打了。”晋儿说着从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说,“这是静月留给你的,拿着吧。”
我推开说:“你保管着吧。”
“还是你拿着吧。”晋儿执意说。
“不,我想让你保管。”我诚恳地看着她说。
我不想和晋儿划清界线,我想让这张银行卡成为我们之间的纽带。
晋儿或许察觉出了我的用意,不再推托,她收起银行卡说:“你来干吗?”
“我来取钱。”我“诚实”地说。
“你先取,取完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哦……”我应答着走到柜台,取了一万元现金,看着余额显示的81万余元,心里总算踏实了。
“你取这么多现金干吗?”晋儿指着我手里的一沓钞票说。
“嗯……那啥……家里有急事用。”我结巴地说。
“什么急事?”晋儿不急不躁地说,看来是穿帮了,我这个结巴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我绞尽脑汁地编织着谎言,可就是组织不起来语言,我承认自己的思维、思想以及各个方面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毒品的危害,我迟钝地说,“是我爸让我来取的。”
“哦!是吗?”晋儿有内涵地笑着说,“把钱收好,别弄丢了。”
看来是应付过去了,我庆幸着。
我把钱鼓鼓囊囊地揣进裤袋里说:“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找你聊聊。”晋儿抠着手指说。
这是她的标志性动作,这个动作带给我的信息是:她有心事。
“好啊!正好我也想找你来着,咱们……”
我说话当中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软软,我躲到一旁接电话。软软说他有事要出去一趟,催我赶快过去把货拿走。
“你等我一下,这就来。”我匆匆挂了电话对晋儿说,“有点事得先走了,改日陪你聊,对不住哦!”
我拍拍晋儿的肩膀,着急忙慌地走出建行,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软软家,谁料我被有心的晋儿给盯上了。
我提着打包好的工具,像干了坏事的人,鬼鬼祟祟地从软软家出来,又坐着出租车溜回楼房。我迫不及待地把工具一一摆好,学着软软的教程,组合着……门铃突然响起!我的第一反应:不会是爸妈吧?当时那个汗颜,小心脏都快给吓爆了,我麻溜地把工具收藏在茶几底下,随手操起一本汽车杂志,装模作样地翻看着,淡定、淡定……我心理暗示着。
门铃还再响,不对呀!爸妈有钥匙的,他们按门铃干嘛?我脚步轻盈地来到门前,把“猫眼”微微旋开一条小缝,刚好能看到门外的情况:原来是晋儿!
她怎么来了?呀!不好,她在拨手机,一定是在打给我,我快步跑到客厅,猫扑耗子一般扑向丢在沙发上的手机,迅速关机。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稍许听到门被狠狠地踢了两脚,之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虚惊一场!我安抚了受惊的心脏,重振旗鼓……
太舒服了!太劲爽了!太满足了!世上再没有比这更能让人快活的事了,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快不是自己的了。
我沉浸在虚幻的精神催眠中无法自拔,直到爸妈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