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一步一步往前走，脚步轻盈，就像摆脱了旧时沉疴一般。
她突然有一点想念纪璟的声音，这样想着，她也这样做了。
宋梓掏出手机，信号勉勉强强还有一格，她拨通纪璟的电话。
对面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
“阿梓？”纪璟正在办公室翻找曾经的案卷。
“喂，”宋梓听到对面的动静，有些抱歉，“你在忙吗？”
一列卷宗摆放整齐，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需要的那一份，闻言笑了笑，“没有，怎么了？”他听出宋梓的声音有种不同往日的轻快。
“我今天见到那个孩子了。”宋梓慢悠悠开口。
“嗯？”
她又补充道，“就是八年之前我妈妈送去医院的那个孩子。”
“他还那么小，就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纪璟的动作一顿，心底突然泛出一股柔软又酸涩的情绪，像是被小锤子轻轻的敲了一下，有些发麻。
“你想帮他吗？”他问她。
宋梓下意识点点头，又想起纪璟在电话对面根本看不到他，回答，“嗯。”
“那就帮。”
阳光透过枝桠洒落在山间，草尖上还带着昨夜的晶莹露珠，反射出闪亮2的光辉，倒映在她的眼底。
她忽然有些感动，装作开玩笑似的问他，“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啊？”
纪璟闷声笑，笑着笑着似乎没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他声音本就低沉，这会更显的低缓又温柔，宋梓被他笑得耳尖发痒，没好气地开口，“你笑什么？”
“我笑我可真是幸运，找到了这世界上最善良的小姑娘。”
“不拥有你，我怕是会后悔一辈子。”
宋梓也笑起来，眼里有流光与星辉，一同揉碎在她的眼底。
她失笑，问，“我都快二十七了，怎么还是小姑娘？”
纪璟一字一句，“即使你老了以后，也永远都是我的小姑娘。”
宋梓轻哼了一声，有那么几分小得意，明知故问，“谁是你的啊？”
纪璟也耐着她的小性子，气定神闲地回答，“宋家阿梓，纪璟的现任女朋友，未来妻子。”
她悄声嘟囔，“我说过要嫁给你了吗？”
“嗯？”
宋梓扬了扬眉，大声回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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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佳成年轻的时候就是他们那个圈子有名的二世祖，他那群狐朋狗友总是开玩笑说，等周少以后继承了公司，肯定是美人环绕，坐享其人之福。他却没什么兴趣继承家里那个公司，他觉得这样天天坐吃山空，坐在家里抱着美女等着高昂的分红入账，不好吗？
后来他的父母看着他实在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便抽出心思找一个信得过的职业经理人，还没有找到，俩老就出了车祸双双殒命，诺大的一个公司最终落到了他舅舅手里。
许是害怕落人口实，他舅舅还是对他不错，按时将他的分红打到他的账户上，他依然和往常一样，过着公子哥的生活。
再后来大概是年轻的时候玩的太过，周佳成逐渐在那个方面有些力不从心了。他玩了几次道具，也提不起劲来，直到偶然跟朋友去轰趴，看见几个年纪不过十来岁的漂亮女孩，周佳成竟然感觉一直干涸的欲望仿佛瞬间注入活力。
他整个人兴奋得战栗。
周佳成偏爱性格刚烈的孩子，他最爱看她们在他身下挣扎，却绝望地挣脱不开，直到浊白和血液交织，在稚嫩的躯体上绽放出最美丽的糜烂之花。
和他最后的照片，尸体肿胀得看不清五官的那一张相比，他记录在案卷中的证件照看上去格外有人样。
单看相貌，他相当的温文儒雅，眼睛微微下弯，荡开一片笑意，白衬衫整洁干净——反倒像一个大学教师，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无所事事，声色犬马的二世祖，和玩弄幼女的恶魔。
后面他逐渐对轻易上手的小女孩也失了兴趣，直到看见陈霏。
他那天喝了酒，从会所出来，身上混杂着酒精味和难以形容的腥臊气味，转角看见陈霏背着书包从街道上经过，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身上，映出女孩稚嫩又精致的五官，她跑着笑着，回头向后面的人挥手，是令人着迷的纯稚气息。
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话，有着独特的气质和美感。
周佳成几乎瞬间激动得双脚发软，连声音都禁不住打着颤，几乎忍不住将这朵艳丽的花狠狠碾碎踩入泥泞的欲望。
周佳成在等待一个美好的时机，将这朵美丽的花拽下枝头独自品尝在扔入泥泞的时机。
他查到那个小女孩，名字叫陈霏，住在人多狭窄的筒子楼里，家里只有一位母亲，在希望小学上二年级。
单亲家庭，家境清寒，简直就是最好的掩饰。
让人觉得，不去趁机采下，简直是暴遣天物。
周佳成每天跟着这朵漂亮花朵，上学，放学，出去玩耍。
只是让他有些在意的是，小花朵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少年，仿佛在珍贵绝美的画作上点下一处煞风景的败笔。
而陈霏对此一无所觉，并不知晓即将到来的危机和半生的梦魇。
她每天按时上下学，时不时去找顾荼，站在筒子楼的天台上，伸长脖颈往外瞧。
小陈霏故作成熟地手托着下巴，指着远处最高的建筑，那是临安新修的高楼，旁边是一栋栋电梯公寓。
她戳戳顾荼的手臂，“顾哥哥，你有想过以后吗？”
顾荼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面对她一时不注意摔倒，闻言轻声“唔”了一声。
陈霏自顾自地说着，漂亮的杏眼里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我以后想离开这里，带着妈妈住那栋楼！”
她又眨巴眨巴眼睛盯着顾荼瞧，“顾哥哥，你以后住我隔壁呗！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做邻居啦！”
顾荼不理她，陈霏忍不住撅了撅嘴，扯着他的衣角，
“你说话啊！一起嘛一起嘛！你难道都不会舍不得我嘛！”
顾荼被小丫头缠得头疼，勉强应声，“知道了。”
“真的吗？”陈霏超级兴奋。
顾荼耐着性子重复，想了想，拽住陈霏的衣领就往外走。
“走了。”
“行行行，不许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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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的那天顾荼刚巧不在，他被班主任推荐去省里参加竞赛，回来的时候还记得给陈霏带了她一直念叨的草莓慕斯蛋糕。
他回家把行李放下，拎着包装精致的草莓慕斯蛋糕去隔壁敲门，却没有人应。
他有些疑虑地皱了皱眉，按照往常，这时候陈霏已经放学，会在家写作业，他突然一阵心悸，冒出一阵极其浓烈的不安，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顾荼正准备转身将蛋糕放进冰箱，却听见楼下一阵喧闹。
按照往常他不会关注这些，但是今天鬼使神差地走到楼梯口，往楼下看，耳边敏感地察觉到了“陈霏”的名字。
顾荼心中的不安越演越烈，下楼。
楼下人群中间是平时嘴最碎的刘大妈，此时她正一副故作惊恐的模样对周围的好事者分享，“嘿，刚刚你们看见警察过来找陈霏她妈了吗？”
“好像是看见了。”
“对啊，刘姐你知道就赶紧说呗。”
刘大妈掩了嘴，神秘地说，“哎，我刚刚不小心听见，好像是陈霏那孩子，被男人那个了！”
“什么那个？”
好事者仿佛并不知道自己谈论的是多么可怖又惨烈的事情。
“就那啥啊，强奸！”刘大妈皱紧了眉头，仿佛脏了自己的嘴，“我就说嘛，女娃子家家，一天天和男娃走那么近。还长那副模样！”
人群中有人觉得这样说不好，轻声阻止，却没有引起注意。
站在楼梯口的顾荼一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手中一松，拎着的草莓慕斯蛋糕从盒子中摔出来，草莓果酱糜烂得一地，将如同陈霏的破碎。
沉甸甸的恐慌裹挟着冰冷的嘈杂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他的口鼻，没顶般的窒息感挤压着他的胸腔，死寂淹没了他的呼吸和心跳。
他脚步沉沉往下走，径直走向人群中间的刘大妈。
“她在哪？”
顾荼面色沉郁，眼睛漆黑，仿佛翻涌的风暴，勉强压下心中的暴虐。
刘大姐等他走到眼前才看见黑影，被吓得一愣。
怎么，这孩子怎么这么吓人。
“什么？”刘大妈下意识发问。
“陈霏在哪儿？”顾荼深吸一口气，又问。
“警察······警察说好像在第一人民医院。”她结结巴巴地开口。
再回过神，面前已经没了顾荼的身影，等他走了，刘大姐才后知后觉地心虚起来，“这孩子，一点家教都没有，懂不懂礼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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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荼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第一人民医院赶，进了医院，他奔向护士台，
“请问陈霏在哪个病房？”
护士听见急匆匆的一连串动静就像责问，一抬头却被吓了一跳。
少年双眼猩红，面色苍白，像极了偏执的野狼。
护士反应了一会儿才低头翻入院记录，抬头解释，“现在还在二楼手术室。”
顾荼得到答案就往上冲，远远就看见垂头掩面的陈妈妈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