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脸惊悚地看着她：“你是认真的？”
“戚无双啊，就是那个常来咱们客栈里喝茶的故贵公子，你面对着他真的能下得去手？”
要是我的话，肯定不能对熟人下手，更何况那个时候的他表现得如此正常，为了和我套近乎，时常会买了一些东西送给桃夏和沐雨。
这两丫头没少劝我和他在一起。
可如今，沐雨说，为了百姓不受战争之火的影响，她要去刺杀挑起战争的两个皇帝。
我想一想这种叛逆的心思，肯定不是一时就起的，不能堵，只能顺着慢慢地引导。
“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于军中取敌将首级，就说杀了他们之后的后果吧。”
“战争不就结束了吗？”沐雨单纯地反问我，让我一时间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她什么。
“当然不会，这只是最好的一种结果。”我叹了一口气说道。
“假设，你在同一时间刺杀了两国皇帝。”我十分认真地竖起了一根手指，告诉她这是第1种情况：“那么跟随着皇帝过来的那些文武百官，可能会因为皇帝死了，而变得更加疯狂，疯狂地报复敌对国家。”
“那他们很有可能选择的不是停战而是虐杀俘虏。”
“为什么？”
“因为他们认为刺客是敌方派来的。”我说道。
沐雨想了想说：“我可以自曝身份，告诉他们皇帝就是我杀的，有什么事冲我来用，我一人之命换，百姓安家乐业也是值得的。”
“这要看新的当权者认不认。”
“什么意思？”沐雨不懂，偶尔，那些触及她思维盲区的地方，她便显得又呆又好骗。
“就是死了一个皇帝，很快就有人过来接管他的政权，如果他想继续打仗，就会把刺杀上一代皇帝的人说成是敌国的探子，如果他想结束这场战争，班师回城就会说皇帝是因为意外而死。所以无论你怎么说都不重要。”
沐雨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所措。
“你能刺杀一个皇帝……或许也能自杀第二个当权者，可你没办法一剑斩杀他们那些人的野心。更何况你只有一个人，又如何能做到这些事？”
沐雨失落地低下头，说道：“可我就只能想到这个法子，才能让……战争早点停歇。”
我拍了拍她的背说道：“这不是咱们这种小人物做的。”
哑巴看到我俩回来，顺手接下了沐雨手里的柴，码放在柴火垛上。
我这才发现短短几天，沐雨已经砍了一墙的柴，足足有一人高，怪不得他能发现沐雨的异常。看来，我这个做掌柜的还是太失职了。
我想用上一年恐怕也用不完，我不由得扶额，沐雨这姑娘，未免太实诚了。
我想了想，恐怕还是因为这段时间都出去得少了，她没什么别的事可做，所以才胡思乱想的。
“沐雨，你……刺杀他们，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别人让你这么做的？”
沐雨垂目不说话，我知道了，十有八九是受了别人的指示。
“你既然还叫我一声掌柜的，那就听掌柜的一句话，战争这种事儿，不是你我这些普通人所能左右的，与其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把刀，不如过好眼下的日子。”
之后，我带着他们出去得频繁了一些，也许是看风景，顺便采药。
或者借着给阿默治疗哑病的机会，带着沐雨去了两国的边城找大夫。
大夫也看不出来阿默为什么不能说话，我想了想，带着沐雨离开：“那个，或许你有什么不想让我沐雨知道的事情，这样，你和大夫交流，我们先去看看粮食的价格。”
毕竟，我们也是要吃饭的。
粮食优先供给驻扎的军兵，百姓手中有点钱的，都已经举家搬到了更安全的地方只有一些穷苦百姓，还在城里面苦苦熬着。
我听到了有关新城的流言，说是在这兵戈之地，有一处世外桃源，名叫新城，若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可以去找那地方。
只是，不少老人都以为这新城是阴曹地府，着实让人觉得又好笑，又可悲。
新城，也只能趁乱发展，实在不能明目张胆地拉人入其中。
我对沐雨说：“其实老百姓的想法很简单，能活下去就行，若是活不下去，他们才会反抗。你说，现在的这个局面，盛国朝廷有没有想到？”
“我们手上拿着比之前多两倍的钱还不止，却只能买到之前五分之一的粮食……粮食，是百姓的命脉，那些农民，一辈子在土地里刨食儿吃，他们难道不想活下来吗？”
“掌柜的，你不如直说？”
“你是个有本事姑娘，其实不应该一直跟在我身边蹉跎人生。”我看着她，笑着说道：“阿默本事也不错，他的外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或许你可以做点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沐雨还是想要刺杀两国的皇帝，但她在忍耐。
我跟她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若是以前没注意到，那是我压根没往这边想过。
可如今，既然已经注意到了，略微留意，便知道她的心意并未改变。
“可是掌柜的，我不想离开你。”
虽然，桃夏和沐雨一直都说她们比我大，但没办法，我经历的事情多，心路沧桑，早熟得很，偶尔也可以让她们依靠。
或许连她们自己都没注意到，平时对我有多么的依赖。
“但你有更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着，说完我自己一愣。这语气怎么这么老气横秋，像是个垂暮老人。
“嘿，没事，你还可以自己再考虑一阵，我们去看看啊默。”
沐雨想了想，突然问我：“掌柜的之前不都叫他哑巴的吗？怎么现在开始叫他阿默了。”
我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叫哑巴多不礼貌啊，叫阿默也是一样的。”
沐雨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追究。
我松了一口气，总不能说，以后沐雨不在我身边了，我没了依仗，不能对别人太不客气，该有的尊重还是得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