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旧案
曹给非2024-10-11 17:343,025

   在开封的总管府中,吉雅几次遇到哈麻和也先帖木儿,这两人后面总跟着条小尾巴,汝中柏。不知为何,吉雅看到哈麻就心头如扎刺一般,因为厌恶此人,她连堂弟也先帖木儿也跟着厌恶起来。许是哈麻感受到了吉雅对他的厌恶,后来再遇到,哈麻的神情也变了,他不再是笑容可掬的样子,而是礼节性和吉雅点头示意罢了。

   七扇门不知如何了,作为三大统领之一,吉雅不能一直呆在总管府中,可她离开开封城之前,一定要告诉脱脱一件事,否则她心里总觉悬着的。

   吉雅去了书房,却没看到脱脱,一个随从说,丞相和兰汀小姐在外头的走廊上。

   到了后面花园的走廊,果然看到了脱脱和吉雅,两人边走边观赏着花园里的景致,脱脱今日心情很好,吉雅也不愿打扰两人的卿卿我我,可终究是大事终于小情,她咬咬牙,走了过去。

   周兰汀看到吉雅一脸的严肃,知道吉雅有重要的事向脱脱禀报,她不便在场,向吉雅笑了笑,快步离去了。

   脱脱也看出吉雅和平常不太一样,问吉雅有何要事?吉雅也不打马虎,直接抛出了主题,“丞相堂兄,要小心哈麻。”

   听了这话,脱脱皱眉问道:“你何出此言?”

   吉雅思索了片刻,组织了下思路,方才说道:“丞相,我知道,你和堂弟都因重返朝廷,一个当了主中书省的丞相,一个当了主御史台的御史大夫,而感激哈麻,认为是他在皇上面前说好话,才得以回来并复任。不可否认,堂兄复相,哈麻是起了一些作用,但最终决策定夺是皇上,记得你对我说过,皇上召你回来,乃是收拾烂摊子。简而言之,四方多事,朝廷混乱,只有召回你,才能力挽狂澜,其他谁也不行。无论哈麻说好话,还是左相他们说坏话,都不会改变皇上的决定,因为皇上现在没有其他选择。”

   脱脱听这些话时,还是还不以为然,可听到后面,他也意识到吉雅分析得有理,他轻轻摸着脸上,冲吉雅笑了笑:“吉雅,你又有长进了。不过呢,受人恩惠,总得记着,即使不记得,也不能反而行之啊,否则以后谁还会帮你说话,帮你做事?”

   吉雅说道:“满朝文武,总有才俊之士,丞相堂兄慧眼识英才,总能找到人帮你做事,替你分忧的,前提是这个人要可靠,可信。”

   脱脱脸上的笑容散去,他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你说哈麻不可靠,不可信,有何凭证?”

   吉雅便将梁宏的案子说了,脱脱第一次任宰相之前,忽然冒出很多对脱脱的谣言,经七扇门的调查,散布谣言的人竟是蒙古低级将领和士兵,来自各个驻兵点,是梁宏调拨来的。令脱脱罢相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那份来自枢密院的绝密文档,上面记着各地方和驻兵点的高级将领调度任用情况,脱脱为了要开展更始新政,不得不抓军权,安插了很多脱脱的亲信,以及附和脱脱的将官。这在顺帝看来,却是认为脱脱想掌控全军,成为第二个伯颜,因此起疑。

   说到那个枢密院的绝密文档,脱脱眼角一抖,他想起来了,那份绝密文档上有几个枢密院的高官的签名,最后一个就是梁宏。

   两次事件都有梁宏,数年前,脱脱曾听吉雅说起过,他那时没太注意,在香山别院在野的五年里,脱脱看史书,写诗词,基本不过问政务,梁宏那案子,他几乎全忘了。现在经吉雅说起来,脱脱才猛然觉得大有文章。

   脱脱问道:“这梁宏与哈麻有什么关系?莫非是哈麻授意梁宏去做的?”

   吉雅继续分析,哈麻曾任同知枢密院事,是梁宏的顶头上司,两人私下交往也很频繁。到底梁宏做的那些事,是否为哈麻授意,暂无确凿的证据。但哈麻对梁宏之死,态度很是古怪。

   脱脱连问:“古怪,有何古怪?”

   吉雅接着分析说,梁宏死了两次,第一次是法律意义上的。查赈灾贪腐案时,梁宏在其中,赵贵方的那个小组负责监视和暗查,可没几天,梁宏府里起了大火,其他人都顺利逃出,唯独梁宏被烧死了。而后地方官府和枢密院的来进行查证,认定梁宏死了,死于失火。哈麻是梁宏的上司,可梁宏的葬礼,他并未参加,其他和梁宏并不太亲熟的同僚都去了。哈麻为何不去呢,一是可能他知道死的那个根本不是梁宏,二是要撇清和梁宏的关系,梁宏办的事早晚会被查出,撇清关系,脱脱就不会怀疑他怪罪他。吉雅和赵贵方随后继续调查,查到梁宏被一个人接走了,而这个人居然是赤那。连人从后山的小路步行,绕过很长的一条山脉间的路,到了易水县,过了紫荆关。吉雅和赵贵方循着线索,到了紫荆关,守城的士兵也看到赤那和梁宏从此关经过。吉雅和赵贵方要继续往西的时候,来了一队人,是韩嘉纳、秃满迭儿将萨满大法师从上都接来,经过紫荆关,要到大都去。赤那就混在萨满侍从中,可没发现梁宏,萨满大法师地位崇高,吉雅和赵贵方不敢去抓人冲撞,只得眼睁睁看着赤那同那队人东出紫荆关。随后没几天,在紫荆关以西的灵丘城外发现一具尸体,面容被特殊的药粉腐蚀,这个才是梁宏,这次他只是真的死了。

   萨满大法师,韩嘉纳,秃满迭儿,赤那,脱脱念着这几个名字,想起数年前和顺帝在小殿中的会面,脱脱顿时豁然开朗,思路一下打通了。先是萨满大法师的预言,说什么君弱臣强,若要避免灾祸,强臣自退,为表诚心,还要连上十六道辞呈。而后是顺帝拿出的枢密院的绝密文档,证明脱脱在军中安插私人。脱脱以为了新政而辩解,顺帝又拿出最后的一击,宫廷侍卫的调用名单,不少都是从丞相府里调来的,这让顺帝有了芒刺在背之感。若说宫廷侍卫调用名单是压倒脱脱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么前两个就是连珠炮,没有那两炮,最后的那根稻草也点燃不了顺帝的怒火和猜疑。

   高明,高明,太高明了!想通了之后,脱脱也不得不赞对手高明。在这连珠炮中,梁宏都在,可他仅仅一个三品的佥院,不可能由他主控,他只是其中的一颗棋子罢了,那次罢相,显然是别儿怯不花一党所为,韩嘉纳和秃满迭儿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发出所谓预言的萨满大法师也是这二人接来的,就足以说明一切了。那哈麻呢,哈麻在这些事件中,扮演何种角色呢?

   想起别儿怯不花和哈麻,脱脱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幕往事。

   大都北的一处十里长亭,别儿怯不花被免职,并被发配到渤海城,临走前,别儿怯不花特意叫脱脱去十里亭相见。

   在长亭下,别儿怯不花表示不会恨脱脱,他甚至当面坦承,脱脱那次罢相,多少和他有关系,接着两人叹道了治河的问题。

   别儿怯不花望了望亭下的一条小河,长叹道:“大用啊,这河治不了,也治不得。”

   脱脱问道:“水患一年甚过一年,我大元朝廷就快淹在水里了,为什么前辈说这河治不了,也治不得?”

   别儿怯不花拈着他黑白参半的胡须,说道:“于江山社稷的长远而言,于天下民生而言,这河是要治的,可于时局而言,这河治不得,我就怕河治不了,反生变乱。

   脱脱问道:“治河上为江山,下为百姓,缘何生变乱?”

   别儿怯不花说道:“建城,开河,治河,都是大兴土木。自古大兴土木都耗费人力物力无算,很多朝代也是因此而亡,秦朝修长城凿灵渠,隋朝开运河,虽泽被后世,可秦隋皆不二世而亡。”

   脱脱说道:“古有古法,今有今法,古今不一也,应时而变,方可对当今有所补,若是墨守成规,任灾祸横行,就是铁桶的江山,固若的金汤,也会腐坏。”

   别儿怯不花嘴巴张开又闭上,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丞相既然心意已决,我也劝不动你,就姑且当没听过。”

   脱脱又问别儿怯不花,临行前还有其他指教没有,别儿怯不花摇头示意,脱脱行了个礼,转身要走,刚走出两步,别儿怯不花在背后问道。

   “那些材料是哈麻搞的吧?”

   听到此言,脱脱站住了,他有些好奇,别儿怯不花为何忽然问这个,他又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这些材料不是哈麻弄的,是七扇门弄的。

   “丞相不愿说就算了,您请吧,不过注意点,哈麻很会搞材料的。”

   见脱脱忽然发起呆来,开始吉雅以为脱脱在思考,可等了许久,脱脱还是一动不动,吉雅忍不住蹭了蹭他,脱脱扭头望着吉雅,可耳畔还飘着别儿怯不花的声音,“不过注意点,哈麻很会搞材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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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七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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