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天下
曹给非2024-10-28 09:363,417

   一面墙下一道灰影窜过,蟋蟀左手一抖,一把飞刀捏在指间,罗恒摇了摇头,轻笑道,算了,这小东西也是一条命。

   方才是一只老鼠跑过,这让赵贵方眼前一亮,想起一人。在机密室中,与邱长清决战前,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阮芳芳、白鹭和耗子三人,阮芳芳胸口一个大洞,已经死了,可白鹭和耗子的伤口,他来不及细看,不知两人死了没?

   赵贵方连问耗子和白鹭死了没?罗恒回应道,两人都是大难不死,还双宿双飞了。赵贵方听了不由大惊,怎么,耗子真的将白鹭追到手了?蟋蟀拿起茶壶,给赵贵方的茶杯里倒水,呵呵笑了起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耗子居然由此艳福。

   蟋蟀的笑声里,有不解,还有羡慕嫉妒,可赵贵方略加思索,他想通了,耗子好几次帮过白鹭,在机密室里,耗子抱着白鹭倒下,他背后有有个剑伤,应是替白鹭挡下了一剑,耗子虽长得丑陋,可对白鹭一往情深,危急时刻,能舍身相救,白鹭被彻底感动,顺而接受了耗子,这也就好理解了。

   赵贵方又问,两人现在何处,罗恒回应说,耗子和白鹭的老家都在西域,两人回西域去了。赵贵方点头嘟囔道,西域好,回西域好啊。

   红巾军起,宇内大乱,元军和红巾军对峙,各支红巾军,以及元廷内部的军阀,也在相互攻杀,从草原到中原,再到江淮、湖广、闽粤、巴蜀,就每个安宁的地方,反倒是西域基本无战事,这个环境下,算得上世外桃源了。

   “你们说,耗子和白鹭的儿子,会像谁?”

   蟋蟀忽然问了起来,他自觉很好笑,茶水都喷了出来。

   “反正不像你!”罗恒白了蟋蟀一眼,又对着赵贵方说得,“老大,我们去看看总坛。”

   检校的总坛在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到了巷子的尽头,右侧有个木门,推开,里头却别有洞天,进门是个院子,院子对面还有一个木门,推开,里头是个颇大的厅堂,里侧有处略高的台子,上置三座。赵贵方眼睛瞪大,他咦了一声,这设置怎么很像七扇门。

   罗恒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赵贵方走了上去,罗恒和蟋蟀坐在左右,中间空着,自然是赵贵方的,他也坐了下去。一个熟悉的场景在他脑海里浮现,七扇门总坛大堂,小高台上,中间坐着巴图,左右是吉雅和邱长清,下面的前排是几大指挥使,再后面是各个总旗和小旗,开大会的时候,地方不够,那些新人和低级别的锐士,就只能站在大门外。

   这大堂也是菱形构造,有七面墙,每一面墙上都有机关,触动机关,会打开门,里面会有个房间,这也是仿七扇门的设计,这七个房间有不同的用途,如高层开会的议事厅,存放档案和文书的架阁库,收发信息的机要室,检校书吏们办公的文书房,三大统领办公的统领房,等等。

   罗恒介绍说,这是他们来投朱元璋后,建议皇帝打造出来的,目前还没投入使用。

   在各个房间参观一番后,三人出了大堂,到了院子里时,发现天色已黄昏。

   罗恒和蟋蟀带着赵贵方,来到应天有名的景点石子岗,岗上遍布五彩斑斓的石子,故而得名,据说南梁时,有位高僧云光法师常在此地高座寺后的山顶设坛讲经,有僧侣五百余人,趺坐聆听,讲得精彩,听得入神,盛况空前,感动了佛祖,遂落花如雨,化作遍地绚丽的石子,这里还有个名字叫雨花台,在这里能看到应天大半个城。

   站在高台上,这应天的江山之内,城池之壮,尽收眼底,赵贵方只觉心旷神怡,不由微笑了起来,蟋蟀也笑了,还说道:“罗学士,如此好精致,是不是要赋诗一首?”

   罗恒呵呵笑了笑,念了一首唐朝大诗人杜牧的《江南春》,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赵贵方指着四周,问道,这首千古咏读的诗,就是在这里写的?罗恒点头道,正是。

   看了一会儿风景后,罗恒看了看四周,见远近无人,罗恒叹道,当今皇帝可谓深得堪舆之妙啊,而且用心极深。

   对堪舆风水,赵贵方和蟋蟀都不懂,罗恒这个“学士”就向两人诠释这应天城的堪舆之道来。

   应天因长江经过,江水冲刷,犬牙交错,形势格禁,不如大都(北平)城的方方正正,可在营造应天城时,朱元璋奉行了严格的规制,中国即天下,天下即中国,以星象入堪舆,以堪舆入城建,方有了当今应天城的基本格局,即三垣、二十八宿。

   所谓“三垣”,是指环绕在北极和比较靠近头顶天空的星象,分紫微、太微和天市三区,由于各区都有东西两藩的星,围绕成城垣的样子,故称“三垣”。

   与三垣对应,宫城依照紫微垣布局,紫微垣乃天帝坐也,天子之所居故而用紫宫来当宫城的名称,以北极星为中心的紫微垣,又因宫廷之内门户有禁,故又被称为紫禁城。紫微垣内有华盖,位于北极的北面,三大殿的中殿取名华盖殿。

   应天城的皇城则依照太微垣布局,太微即政府或朝廷之意,星名亦多用官名命名。应天皇城内与太微垣相对应中央官署,千步廊东(左)西(右)两侧为各个衙门,为大明王朝的中枢,端门为太微垣的南门,皇城内故亦设端门。

   应天城的京城,依照南斗星与北斗星星宿聚合加之天市垣布局。京城的13座城门分别对应南斗六星和北斗七星的十三颗星。应天城墙东南角的通济门至西北角钟阜门与仪凤门之间作一划分,南为南斗六星,北为北斗七星。南斗星的六颗星对应为聚宝门、三山门、清凉门、石城门、定淮门、仪凤门六座城门,北斗星的七颗星对应为通济门、正阳门、朝阳门、太平门、神策门、金川门和钟阜门七座城门。

   应天城墙则呈南斗与北斗聚合形布局,朱元璋早早为自己选好的陵墓亦呈北斗星布局,这是天地合一与皇权神授的象征。

   听了罗恒的讲解,赵贵方和蟋蟀一副大开眼界,茅塞顿开的神情,可听到罗恒下边的话,二人不禁大惊。

   罗恒叹道:“我们现在所站之地,就是天市垣中的贯索星座,乃天牢也。”

   蟋蟀惊问道:“皇城监狱,民间俗称天牢,可不在这边啊。”

   罗恒解释道:“在太平门外建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合称三法司,当时皇上说道,太平门在京城之北,以刑主阴肃,故建于此。并专门下了敕令,敕曰:肇建法司于玄武之左,钟山之阴,名其所曰贯城,贯法天之贯索也。是星七宿如贯珠环而成象,乃天牢也。”

   赵贵方问道:“圣上为何如此?”

   罗恒叹道,这是皇上不信任臣下,或以风水权术恫吓,或以严刑酷法处置,这是在吓唬三法司的官员。在贯索围成的星环中,如果没有其他星在里边,说明刑法得当,没有营私舞弊的现象。如果有其他星在星环里边,说明刑法失当,如果在星环里边的其他星很亮,说明有重大的冤案、假案。皇上还特意在通往三法司的孤凄埂上,建造了一座牌坊,上面书写了贯城两字。

   听着罗恒的讲述,赵贵方望着下边的应天城,他领悟到了,自夺了集庆路,将其改名为应天府,开始营造新城时,当今皇上就已经心怀天下,要将世间的一切都牢牢掌控在手里,如此看来,退回大漠的北元,还有南方尚存的几大诸侯,很快就要倒霉了。

   赵贵方的感知是准确的,占据大都,替代元朝后,朱元璋并不满足,他要真正的完全统一,将他视野内的其他势力全部扫平,全天下都该是他朱家的。

   明军虽攻取了大都,但比方的元军残余势力多且强,王保保拥兵山西,李思齐、张良弼据守陕西,纳哈出盘据辽东。

   王保保是元室最有名的战将,也是顺帝和太子最大的希望,得先将其击败,将北元试图再次南下的希望彻底踩灭。徐达、常遇春合兵攻山西,王保保不敌,逃往甘肃。

   洪武二年二月,徐达率军入陕,张良弼逃往庆阳,李思齐弃凤翔,走临洮。明军遂乘胜连下陇州、秦昌、巩昌、兰州、临洮,李思齐降。张良弼逃宁夏,被王保保捕杀,因二人之前在中原争地盘相互攻杀好几次,仇怨极深。

   明军挥师北上,顺帝又弃上都奔应昌,许多大臣进谏速奔和林,顺帝没采纳。

   元军接连挫败,尤其是王保保都败了,这可是元室最后一个战神,顺帝受到沉重打击,再次病倒。哈剌章前来探病,顺便提起他的一些策论,以当下形势看,应退守和林,引王保保部队为援,联合西北藩王反攻大都,大元可恢复。

   顺帝一直望着哈剌章,没有说话,只是嗯嗯应着,哈剌章还以为顺帝采纳了,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望着哈剌章的背影,顺帝是泪流满面,看到哈剌章,顺帝就想起了脱脱,他心头那个悔恨啊,高邮之战,自己为何要换了脱脱,以至于数十万大军不战而散,没能灭了张士诚,反倒送给对方十多万投降的军队,高邮之战后,形势逆转,本来各地被打得残灭的红巾军又死灰复燃,这火越少越大,竟将大元都烧没了。都怪哈麻和朴不花,还有那对母子,可恶,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顺帝越想越气,喉头一甜,猛的吐出一口血。

   进入洪武三年(至正三十年),顺帝病重,由太子总军国诸事。同年四月二十八日,顺帝驾崩于应昌,享年五十一岁。死后庙号惠宗,朱元璋以其“知顺天命,退避而去”,给予了“顺帝”的尊号,朱元璋曾写信劝元顺帝投降,元顺帝没有答应,可在回的一首诗《回明主》中将朱元璋捧得很高,所以在顺帝死后,朱元璋承认了顺帝的帝位,算是投桃报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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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七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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