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摔杯
曹给非2024-10-17 16:583,426

   脱脱平徐州芝麻李后,元廷又命四川、湖广等地的元军对王权、张椿、孟海马等红巾军进行围剿,数度较量之后,红巾军不敌,元廷陆续收复了荆门、峡州、襄阳、樊城、安陆、南阳、均州、房州等地。由于元朝政府调动大批军队残酷镇压,南方农民起义军的活动一度陷入低潮。

   北方的韩山童部又为李廷瑞、李思齐、王保保的地方武装困住,连吃败仗,势力范围急剧压缩。

   至正十三年,是自红巾军起事以来,元军得胜最多的一年,各股红巾军或被击破,或暂时消沉,或转为地下,这大元的天下似乎又太平安乐了,顺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也准备安乐安乐了。

   哈麻的妹夫秃鲁帖木儿学了大舅子一招,他给顺帝推荐了会玄妙之术的蕃僧伽璘真,这伽璘真会的玄妙之术名双修法,也是一种房中术,比大喜乐更为过瘾。顺帝行之大喜,就广选美女入宫。

   秃鲁帖木儿和顺帝舅舅老的沙、宗王八郎,以及顺帝亲信答剌马吉的、波迪哇儿祃等十人,号称倚纳,陪同顺帝淫戏为乐,连太子也被魅惑其中。

   一时间,君臣宣淫,当时文人记载,群僧出入禁中,无所禁止,丑声秽行,著闻于外,虽市井之人,亦恶闻之。奇皇后怕儿子被这淫色给毁了,将太子叫到延春阁,大骂了一顿。这下太子也有些醒悟了,他恨秃鲁帖木儿将那会双修法的番僧引进宫,差点令他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脱脱正在河北巡视屯田,听到汝中柏汇报关于宫中的传闻,脱脱大怒,对哈麻和秃鲁帖木儿这对魅惑顺帝堕落的姑舅,那是痛恨不已,他准备巡视完了屯田,回宫时一定要劝谏顺帝,并要整治哈麻这班人,汝中柏建议最好是除去,因哈麻很善于讨媚皇上,哈麻曾被政敌扳倒过,但倒而不死,很快又能是东山再起,哈麻在一天,就是大元朝廷的祸患。

   一个人的崛起,打乱了脱脱的计划,那就是张士诚。

   再次宣布反元后,张士诚结寨得胜湖,在湖中训练水师,张士诚沿着水路进军戴家窑、兴化城,又突袭高邮,杀死知府李齐,占了高邮府。

   占据高邮后,张士诚志得意满,自称诚王,国号大周,改元天佑。至正十四年二月和六月,朝廷先后令淮南省平章苟儿三道、达识帖睦尔来攻打,结果都大败而归。

   六月,张士诚破扬州,南北运河再次梗塞,两淮地区局势为之一变,元廷深为震恐。

   这时顺帝没心思大喜乐和双修了,得先修理修理张士诚。

   “朕于丞相共理天下者也,天下多故,朕轸其忧,相任其劳,理所必致汝往。”

   九月,顺帝下诏,再命脱脱出师,南征高邮。

   脱脱接到元顺帝的任命后,招集全国各行省的主力军队,并从西域调来大批军队,共计四十万人马,号称百万,浩浩荡荡杀奔高邮,一路上旌旗累千里,金鼓震野,出师之盛,未有过之者。

   脱脱大军兵临城下,刚开始,张士诚以为这支元军和被他打败的前面几支一样,他派出军队去阻击,结果全部受到重挫,只得退守高邮城,脱脱的元军趁机把高邮团团围住。

   为了防止附近的起义军救援高邮,脱脱又派兵攻占了六合、盐城和兴化等地,高邮城内的张士诚顿时陷入孤军作战的境地。

   城池被重重围困,孤军无援,高邮城中红巾军只剩下几千人,粮食越来越少,弓箭等守城的器械使用殆尽。

   内忧外患下,高邮城中出现了分歧,部分将领认为最好投降,或许还会获得一线生机,可张士诚和他的几个弟弟坚决反对,张氏兄弟恐罪在不赦,他们接受招安,旋而复反,已经好几次了,城外的脱脱也未派来劝降的使者,看来脱脱也不会再相信张士诚会真的投降。

   城里已经有人开始饿死了,民众在哄抢物资,将士们在相互指责,见到的一幕幕都令张士诚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他跪在地上,望着老天,心中在喊,老天啊,救救我吧,再或者,一记闪电把脱脱给劈了吧。

   城外面就是密密麻麻的元军大营,忽然风云突变,电闪雷鸣起来,一道闪电向元军大营劈去,张士诚心道,说来就来,难道老天爷显灵了?

   周兰汀站在军帐门口,犹豫颇久后才缓缓走向主帅大营。军中的主帅大营乃是全军中枢,不能随便进去的,门口的守兵不认识周兰汀,将其阻拦在外面,周兰汀请求他们进去通报脱脱,说是小兰来了。几个士兵听了,相视大笑,还说,就是大兰来了也不准进。

   这时一个穿着文官服饰的人来了,他叫龚伯遂,现官居中书参议,汝中柏留在大都后,龚伯遂顶替其位。和汝中柏一样,龚伯遂也是脱脱长期任用的文吏和顾问,甚有才略,红巾军起,脱脱很是顾忌汉人,中书省好几个汉人的高官都被调去了外地,龚伯遂也是汉人,不过他长期跟随脱脱,为人质诚,所以他不仅没被逐出中书省,还升了官,随行出征。

   龚伯遂认识周兰汀,他知道脱脱和周兰汀的消息,便将周兰汀带进了营帐。

   脱脱站在地图边,望着地图,一副志得意满状,他并没注意到周兰汀来了,还指着地图,对三名将领说着他的围城计划,他认为高邮城里已经难以坚持,得做好随时攻城的准备。

   龚伯遂进主帅营帐是要奏事,他告诉脱脱,眼看秋天就要过去,得准备些过冬的物资,如棉衣、护腿等物,脱脱认为很好,令龚伯遂马上和管后勤的官员去办。龚伯遂奏完了事,要出去时,他那三个将领使了使眼色,三个将领会意,都说已明白了主帅的旨意,他们马上着手准备,他们也跟着龚伯遂出去了,营帐里也就只剩下脱脱和周兰汀。

   这时,脱脱看到了周兰汀,连日的操劳,脱脱是一脸的疲惫,可他的心情很好,冲周兰汀开心的笑了笑,招手叫她过来。周兰汀走到脱脱身边,神情怪怪的,脱脱要伸手去爱抚她,却被躲开。

   脱脱很是好奇,连问道:“小兰,你怎么了?”

   周兰汀盯着脱脱,神色郑重:“奴婢想问几个问题。”

   奴婢?小兰怎么如此自称?脱脱明白周兰汀有明显的变化,乃是心头有事,便叫她问。

   周兰汀问道:“攻克徐州之后,大人为何屠城?”

   “本相不是好杀之人。只是乱军猖獗,无视朝廷,为了震慑四方,我才出此下策,现在想来,都还心中不安。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听到这个问题,脱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踱着步感叹起来。

   周兰汀低着头说道:“奴婢也是汉人。”

   “别奴婢奴婢的,你是我的小兰。”脱脱用力抱着周兰汀的双臂,发起誓来,“我答应你,以后不乱杀人。小兰,给我倒点茶水。”

   在周兰汀准备茶水时,脱脱双手撑在大桌上,看着那张地图,他瞄着高邮城西北角,那里有座小山,可以从那上面向城里射击,居高临下,张士诚的部队无法抵挡,只能逃跑,虽然未必能杀掉多少反贼,可是能对反贼形成强大的心理压力,将他们压垮,压成一堆粉末。

   由于精神全在地图上,脱脱没有看到,身后准备茶水的周兰汀,似乎将一种药粉抖入了茶壶中,吉雅端着一杯茶过来时,眼神闪烁,很是紧张,脱脱也没有注意到。

   脱脱将茶杯放到嘴边,周兰汀忽然又问话,脱脱将茶杯又放下。

   “丞相大人,你还记得周子旺吗?”

   “喔,记起来了,十五年前,周子旺和彭和尚在袁州叛乱,伯父在上都西郊狩猎,那时我在枢密院,几个中书省的官员和军中的将领来找我,说战事紧急,要我和他们一起签发出兵去弹压彭和尚、周子旺的起兵谋反。彭和尚外逃,周子旺被杀。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脱脱思忖片刻,他想了起来,将十多年前的那件事简要的说明。说完,脱脱将茶杯又放在嘴边,头微微扬起。周兰汀忽然冲过来,将茶杯拂到地上,摔得粉碎。

   “小兰,你今儿中邪了?”

   自进了营帐,周兰汀的神情和举止都极其反常,脱脱不禁动怒了。

   “我叫小兰,全名周兰汀,是周子旺的女儿。”

   周兰汀低下头,啜泣起来。

   脱脱惊问道:“谁告诉你的。”

   周兰汀回道:“就是那个跑掉的彭莹玉,彭和尚,那年,我被掳出丞相府,也是他做的。”

   脱脱听闻大惊,又望着地上的茶杯碎片,一下子明白过来,彭莹玉很早就知道周兰汀在脱脱身边,还曾试图将其带走,后来出于某种原因,又令周兰汀留在了脱脱府中,这应该是彭莹玉暗中安插在脱脱身边的暗线,到了关键的时刻,令周兰汀杀掉脱脱。

   “你明明有机会的,为。。。。。。”

   地上的茶水冒着古怪的泡沫,分明是有毒,脱脱喝了就必死,可周兰汀阻止了他。

   “我舍不得,舍不得你。”

   周兰汀冲到脱脱怀里,哭诉起来,脱脱抚摸着周兰汀的秀发,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周兰汀仰起头,祈求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带小兰走,到一个没有仇恨,没有纷争的地方。”

   脱脱苦笑道:“我有的选吗?位在朝中,身不由己。现百万大军在我手里,江山社稷能否稳固,就看这一战争,小兰,你说,我能一走了之吗?”

   对脱脱的处境,周兰汀当然是看在眼里,忧在心里,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脱脱拉着周兰汀的小手,到了沙盘旁边,指着地图分析起来。

   “北方红巾军已陆续被平定,可张士诚又在江南一带起兵,此次本相总天下兵马,将士百余万,将乱兵围于高邮城中。只要拔下高邮,威震四方,天下就可复归太平。小兰,你不杀我,我也向你起誓,攻破高邮后,绝不滥杀,有违誓言,人神共诛,五雷。。。。。。”

   话没说完,脱脱的嘴巴便被细细的手指贴住。

  

继续阅读:178、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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