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蜕变
曹给非2024-10-25 15:043,117

   有一天夜里,何九和陆有为打开了牢门,叫赵贵方出去一趟,赵贵方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还是起了身,赵贵方身上有镣铐,行动不便,何九拿出钥匙,陆有为拿过,将赵贵方身上的镣铐取下了,只是锁骨上的铁环,镶进了肉里,无法取出。

   赵贵方随两人去了班房,这是狱卒们执勤和休息的地方,中间有个小桌,上面摆着酒菜,赵贵方眼角跳了跳,问是不是明儿就要行刑了?

   何九和陆有为面面相觑,两人很快明白过来,赵贵方还以为这是断头酒呢,何九拍了拍赵贵方肩膀,说道:“赵捕快,这不是断头酒,都是老朋友了,喝几杯酒不行吗?”

   原来何九和陆有为早认出了赵贵方,从这个地牢里挖洞逃出去,赵贵方还是第一个,赵贵方再次进入地牢时,何九和陆有为就觉得似曾相识,后来两人想起逃狱的事,加上李小三和杜康几次来找赵贵方说话,他们就知道“新”犯人赵贵方是谁了。

   何九和陆有为到了退休的日子,这是他们最后一夜值班,两人都很好奇,当年赵贵方是如何逃出去的,故而请赵贵方来喝酒,将逃狱的事情说出,他们回老家后,也能将这件事当作谈资和朋友们聊。

   几杯酒下肚后,赵贵方就向二人说起了那年的逃狱事件,他是如何发现破洞,然后如何下洞、挖洞、藏匿泥土,包括卓傲风和周靓替他隐瞒,他也说了,反正二人已经不在狱中,不用担心他们被追究。

   何九和陆有为听后都啧啧称奇,赵贵方顺便问起卓傲风和周靓,陆有为回应说,周靓病死在狱中,卓傲风是有一天忽然不见了,就像凭空消失一般,上头还特别派了人来查,没查出个所以然。何九和陆有为都知道卓傲风武功高强,只是为避祸才呆在监狱里,狱卒们常训斥甚至虐待犯人,可卓傲风没人敢碰。

   何九问起赵贵方,他逃狱出去后,去了哪里,作何营生。想到这二人以后不会在出现在监狱了,赵贵方也不隐瞒,道出自己逃出监狱后去了哪里,七扇门。

   听到“七扇门”这三个字,二人只是微微吃惊,看到他们这表情,赵贵方心想,难道现在连狱卒都知道了?

   听了何九和陆有为的讲述,果如赵贵方方才的猜测,七扇门现在更“出名了”,虽然还没达到街知巷闻的程度,但在朝廷和各衙门办事的人,没有不知道七扇门的。

   经历了一连串的事件后,七扇门的高层凋零,朝廷派了一个蒙古将军岱钦去做都统,赵贵方在六扇门做捕快时,岱钦就是统带,他那块铁牌还是岱钦颁发的,谁能想到,曾经是七扇门总旗的赵贵方回到了曾关押他的牢房,而曾经在六扇门任统带的岱钦,授予赵贵方铁捕令牌的岱钦,居然又去了去了七扇门,他们的命运竟然又交叉起来,真是世事无常啊。

   赵贵方在地下的监牢,消息闭塞,每次得到消息,都得等新的犯人送进来,他想知道,自己离开七扇门以后,这七扇门变成什么样了。

   陆有为起身,到了门口,头伸出,往外看了看,然后将门从里面反锁住。从陆有为这个举动,赵贵方看出了,七扇门一定是有了大变化。

   七扇门确实有了大变化,其彻底成为后党的一把利器。奇皇后想让自己的儿子早点当皇帝,她就能荣升太后了,奇皇后和太子是费尽心思,拉拢重臣,分化反对者,最重要的是削弱顺帝的实力。七扇门是朴不花在督导,自然会用好手里这张牌,以讨好两个主子,巩固自己在宫廷和朝野中的地位。

   这几年里,七扇门只做一件事,两个字,监视。有一部分被化身为了侍卫,安置在宫廷里,暗中检查顺帝的一举一动,每天都做了什么,接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有一部分散布在大都各处,监视反对或质疑禅位的大臣,将他们的举止言行全记下,尤其是一些朋党勾结、收受贿赂、图谋不轨等违反超纲违反律法之事,需要打倒某人时,就能拿出来作为有力证据。

   就是司狱司和刑部大牢里,也时不时的出现七扇门的人,当然,他们不是囚犯,而是以送东西的杂工,交接文书的朝廷书吏,等等身份出现。所以陆有为和何九才会这么紧张,今天大牢就出现了个生面孔,很可能就是七扇门的人。

   帝后两党争斗剧烈,后党更为强势,即使九五之尊的顺帝也是无可奈何,他现在几乎被阻隔了,与朝廷阻隔,与大臣们阻隔,他能调用,且保证对皇帝忠心的大臣将领,相当稀少。这种状况有点像伯颜当权时期,那时,宫内外也是遍布耳目,顺帝不敢随便见人和说话。七扇门的介入,是后党占优势的一重大原因,监视宫中,使得群臣不敢随意进宫面圣,顺帝也就不能掌握朝廷局势,监视群臣,将他们的把柄捏在手里,他们就不敢公开反对皇后和太子,否则,证据拿出,官位不保。

   听到何、陆二人讲述现在的七扇门,赵贵方顿觉太荒唐了,红巾军一日不平,大元朝廷一日不得安稳,连民间都发出了朱元璋有帝王之相的话,元廷内部呢,却父子成仇,夫妻反目,他们真的想祸起萧墙?

   何九问了赵贵方最后一个问题,他是为何再次被下狱的?赵贵方简单的回应,因为前丞相脱脱。何九和陆有为对视一番,两人喔了声,没有再问了。

   这一桌的菜,几乎都是赵贵方吃的,何九和陆有为一杯杯的何九,连筷子都没动几下,两人都很好奇,看起来并不魁梧的赵贵方,为何能吃这么多?赵贵方淡淡笑道,再来两桌,我都能吃完。

   何九和陆有为都是大为惊奇,他们盯着赵贵方看,似是在观察赵贵方脸上有无撒谎、吹嘘的表情,不过他们没看到一丝,两人都想,这个赵贵方身上太多谜了。

   这一夜之后,赵贵方果真没再见到何九和陆有为,换了新的狱卒来管这个牢房。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前段时间是李小三和杜康,现在是何九和陆有为,以后可能一生都见不到了。

   想见的人再也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偏偏来了,还不得不见。

   某日,牢头带着两个狱卒来,将牢门打开,叫赵贵方出去,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在监牢里,牢头就是皇帝,赵贵方也不敢问什么,只有跟着去了。

   赵贵方被带去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一桶水,桶上挂着棉巾,旁边还挂着一套干净的囚服。赵贵方愣了,守在门口的两个狱卒不耐烦的催促起来,快洗澡,大人还等着。

   大人,什么大人?赵贵方在心里问着,嘴上却吐露出来,他脱了衣服,冲洗着身体,洗完澡后,换上了新的囚服。

   赵贵方被带去了一个房间,这里很干净,还有木椅、木桌、文房四宝,放文书的档案架,这应是管大牢的司狱司办公的地方。木椅上坐着一人,不是本大牢的司狱司,而是朴不花,自再度被送进大牢,赵贵方都不记得多少年了,这次再见朴不花,赵贵方明显的发现,朴不花也老了,他露出官帽的头发,大半都白了。左右两边各自站着一个宫廷侍卫,观其体格、气度,都是高手,这应是防备赵贵方故意安排的。

   见了大人,自然要行礼,赵贵方正要行跪拜大礼时,朴不花站了起来,还说着“免了”。

   权倾朝野的朴不花,为何会到大牢这种肮脏、不详的地方,来见一个囚犯?

   顺帝将他的母舅老的沙推出来,正式组建帝党,试图压过后党,老的沙不敢公开对奇皇后和太子无礼,便向后党的两个骨干朴不花和搠思监动手,发动御史和官员们上疏弹劾二人。后党不甘束手于人,也发动反击。

   这场争斗的结果是朴不花被免职,可老的沙也被迫辞职离京,帝党的领袖刚出来就被赶走,此次争斗以后党完胜告终。

   取得胜利后,太子更是志得意满,大追穷寇,想将顺帝的旧臣、近臣清洗干净,那么朝廷就是他的了,顺帝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未久,朴不花又官复原职,太子授意朴不花和搠思监,兴大狱,除去障碍,全掌朝廷。

   要被整治的名单很长,不乏王公大臣和朝中显贵,老的沙出奔驻守大同的军方实力派孛罗帖木儿,太子一党追索不成,要孛罗帖木儿交出兵权。顺帝却已有密诏传给孛罗帖木儿,孛罗帖木儿因此拒不交出手中的军权。

   太子为了早当皇帝,排除异己,凶器大露,几个宗王出面为孛罗帖木儿、老的沙等人鸣不平,以辩其诬。顺帝又乘势下诏,命孛罗帖木儿等官复原职,并以“互相壅蔽、簧惑主听”的罪名,将搠思监、朴不花二人治罪,命流放搠思监于岭北的大漠之地,而将朴不花流放于甘肃,以快众愤。

   可是此时的顺帝几乎成了空头皇帝,宫中由奇皇后主,朝廷由太子监国,顺帝的诏令只是一纸空文,有奇皇后及皇太子的庇护,搠思监和朴不花还在京城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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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七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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