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端指责,赵贵方不禁恼怒,连问道:“协统大人,你说我是奸细,有何证据?”
“要证据,好,当着众多同门,本指挥把你的伪装一层层撕去。第一,所有人,包括巴都统都有伤,为何独独你一人丝毫未伤。第二,两人一组出去,要么同时遇害,要么同时回来,你却是单独回来,吉参预呢?”邱长清又是大拍桌子,指着赵贵方,数落起来,“有同门看到你和一个和尚密谈,那和尚就是白莲教的。还有就是邱某的伤,要不是你通风报信,我怎么会中白莲教反贼的埋伏。”
面对一连串的指控,赵贵方毫无准备,嘴里你你你,却连不成一句话,旁边的罗恒等人都替他揪心,罗恒直是朝赵贵方使眼色,示意他莫急,先理好思路。
过了一会儿,赵贵方才说道:“回协统大人,属下和吉参预在途中遇到了彭莹玉和他三个徒弟,赵普胜、邹普胜、徐寿辉,他们应该是去和韩山童谈南北白莲教合作的事,我和吉参预跟踪时,被发现了,然后属下同彭和尚对掌。”
“这小子,实在可恶,居然当众编故事。”
赵贵方正要描述同彭莹玉对阵的过程,从指挥使行列中走出一人,指着赵贵方就骂,正是成昆。
赵贵方怒了,也不管成昆是上级的指挥使,直呼其名,“成昆,你凭什么说我编故事?”
成昆指了指绮隐儿旁边的空位,问道:“赵总旗,和李指挥使比,你们谁的武功高?”
赵贵方瞟了瞟那个空位,若是李常宁在,应该站那里,想了想,答道:“没比试过,不知。”
“几年前,李指挥亲率数十名七扇门精锐,进山要去捉拿彭和尚,可那彭和尚武功太高,一掌就将李指挥拍飞,李指挥现在都还有内伤,所以此次行动才未出来。被彭和尚打死打伤的锐士精锐,还有很多,这个事情大家都还记得吧?”成昆说道,“以李指挥的武功,都被一掌拍飞,所以成某问你,和李指挥比,谁的武功高。暂且认为你的武功和李指挥差不多吧,可是当时在山里,除了李指挥,还有数十名锐士精锐,尚且不敌一个彭和尚。你赵总旗能啊,你遇到彭和尚,还有他三个徒弟,听说那三贼,身手也不错的,赵总旗以一敌四,还能全身而退,这武功,我看就是张三丰来了,也要甘拜下风。”
成昆这番言辞,辛辣有力,且还藏着嘲讽,一些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而罗恒等和赵贵方亲近的人却是神情紧张起来,耗子急得都跳了起来。
众人都望着自己,赵贵方却不知如何辩解,难道说自己同彭莹玉对掌,前两招势均力敌,功力还是有差距,赵贵方想到了巧妙之法,第三掌时,他借助彭莹玉的掌力,逃了出去。这是实情,可自他的口说出来,人们就会认为是编故事。
“理屈词穷了吧。”
上面的邱长清得意的笑了笑,指着赵贵方说道。
“赵总旗光明磊落,绝不会是奸细。”
烈虎忽然出列,大声为赵贵方说话。
邱长清喝道:“你退下,这没你说话的份。”
烈虎并未退下,还大声反问道:“属下为本门出生入死,连说句话都不行?”
反了你!邱长清当众被反驳,恼羞成怒,拔出腰间的佩剑,杀气腾腾的下来。烈虎昂然而立,神色不变。这更激起了邱长清的怒火,他一剑快如闪电般刮瞎了烈虎另一只眼睛。
谁也没想到邱长清会真的出手,众人一时都惊呆了。烈虎捂着脸在地上惨嚎挣扎,邱长清还要挥剑去刺,赵贵方一把将烈虎拉开,将邱长清还要攻来,赵贵方望着巴图大吼道,都统大人!
被赵贵方当众喊名字,巴图脸色很是难看,他身体动了动,又坐了下来,轻声说道:“督主说了,此次行动由邱协统全权处理。”
赵贵方近乎吼了起来:“你也总得说句话啊。”
耗子跳了出来,一下跪在地上,低着头,抱着拳,对着上面,接着罗恒、蟋蟀、会兰尊、犀牛等人也过来跪下,再然后是哈喇耳、灵蛇、阮芳芳、白鹭等人,他们都跪在地上,却不说话,是无声的抗议邱长清飞扬跋扈、无视锐士的性命。
巴图望了望下边,又盯着邱长清,高声说道:“邱协统,稍作惩戒就算了,难道你要将他们都杀了?”
邱长清俯瞰着地上的人,此次行动损失惨重,下边跪着的人,占有剩下人马的一小半,把他们都杀了,还有办事的人,其他人也会心头不安。
邱长清冷哼一声,得意洋洋的回到座位上,地上是一连串的血滴。
“邱协统,我看这样。赵总旗确有嫌疑,不过证据尚未确凿。再寻找吉参预的下落,她出现了,一问便知。将赵总旗先行关押,等候发落,你看呢?”
巴图喝了口茶后,提出了一个折中办法,邱长清拈须点头微笑,俨然一副当家人的派头。
驿站下一层的地下室,被当成了临时囚室,赵贵方就被关在其中。门口有人把守。
坐在干草上,望望石壁和木栏,赵贵方想起被打入死牢的时候,有种恍然隔世之感,他还感觉在七扇门里的“地鼠”的代号,就像是诅咒,老是逃不了被困在地下的命运。
门口的油灯照耀下,出现一抹闪忽的影子,正是邱长清。
邱长清挥挥手,看守会议,转身就走了,邱长清随手关上了门。
邱长清走到囚室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赵贵方,冷冷一笑,那神情如同一个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你这招先发制人,着实厉害。”
赵贵方踢了踢脚边的干草,一脸无奈状说道。
“对付你这种机灵的人,只有这样。”
“为什么要害我?”
“那天你也在场,其他人不知道,我可知道。”
“你真是辛灵子?”
“无所谓了,现在你说什么,都没人相信。”
“你到底为了什么?”
“光复大业!哎,给你这种人说,也说不明白。”
“为了所谓的光复,弟兄们的性命就可以白白牺牲?”
“有时牺牲是难免的。”
“你怎么不牺牲呢?”
这一问,倒把邱长清给问住了,赵贵方微微得意一笑,邱长清也是一声轻笑,“逞口舌之争,有意义吗?现在被关的是你,还是我?”
这下轮到赵贵方尴尬了,邱长清哈哈大笑,转过身,背着手,洋洋得意的出去了。
赵贵方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一张手绢,一个香囊,这两个物件都是吉雅的,带着吉雅身上的味道——其实早消散完了。牢房可以困主人的身体,可是困不住一个人的思想。赵贵方左手香囊,右手手绢,来回不停的闻着嗅着,虽然没有嗅到香味,可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吉雅的影子来,吉雅忽而对他凶,忽而对他笑,忽而调皮的开玩笑,忽然骂他,每一种吉雅都是那么的可爱。
最后一个吉雅朝赵贵方羞涩的浅浅一笑,她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去,那完美无瑕的娇躯,令世上任何事物都相形见绌,吉雅慢慢的走着,蹁跹而来,到了赵贵方身边坐下,赵贵方早已是心头狂跳,哪里还忍得住,将吉雅一把抱住,在她身上到处亲吻起来。
到了子时,成昆带着一个手下来查房,手下的油灯照在赵贵方身上,赵贵方抱着一包干草,呼呼大睡,嘴角还流着口水。成昆嘿嘿笑道,地鼠就是地鼠,天生属于这种地方,抱着堆草都睡得这么香。
说完,成昆带着手下出去了,油灯被提了出去,只剩下一面墙上的一盏小灯,灯芯极细,火苗闪闪乎乎,这室内显得阴沉无比。
半夜时分,赵贵方被一阵唰唰的声音给惊醒。
水不断的往里流,赵贵方开始不觉得,可涌入的速度加快了,赵贵方也急了,抱着木栏使劲的吼,“来人,来人,水进来了。”
来了一人,扔下一串钥匙,又忽忽跑了,连是谁,赵贵方也没看清楚。
水涌入很快,赵贵方弯腰,四处摸索才将钥匙够着。
钥匙有很多,赵贵方一把一把的试,可每一把都不对,水已经淹没到了胸口。
“这小子是不是扔错了钥匙?”
赵贵方嘀咕道,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哪里需要什么钥匙,用龙象掌打出去不就得了?
念及此,赵贵方急提火云真气,奇怪的是,丹田内虽然能提起火云真气,可是要输送到奇经八脉时,这些真气竟又倒流回来。
难道是太紧张,影响运气了?赵贵方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再次运气,可还和方才的情形一样,真气送出,又马上倒流回丹田。
我想到了!赵贵方张嘴说话,呛了一口水,此时水已经淹没到了脖子以上。
五行相生相克,常言水火不容,赵贵方的火云神功为火,可他现在全身泡在水里,水性对火云神功影响很大,所以每次他将真气从丹田往外输出,这水有渗透力,马上将那火之力给压力回去,真气便又回到丹田,真气到不了手脚,也就用不了武功,这屋子里连把武器都没有,在没有火云真气的加持下,他没有力气赤手空拳打破木门。
水已经淹到了顶部,赵贵方面部贴着上头的石壁,他将室内残存的最后一丝空气吸入,憋着气,现在还有最后一把钥匙没有试,希望那小子没有扔错钥匙吧。
赵贵方游到了牢门后,他将最后一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一扭,锁开了,赵贵方大喜,他推开牢门,顺着地下水大门的方向,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