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亭远按下桌子上的一个按扭，监听器里传来舒恒和陆清子交谈的声音。
“我早说过，很快我们就会在EMC汇合，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恭喜你，清子总。”
“侥幸、侥幸，幸运好而已。”
“一直没找到机会好好谢谢清子总。”
“舒总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为了公司。”
“我说的是我个人，我个人对你的感谢……我想清子总也知道，不管是飞天还是我，之前在集团公司的身份都很尴尬。如果不是清子总提案的那几个‘互联网+大学生创新、创业比赛’的项目的投资有了回报，只怕……”
只怕什么？
二楼的休息室里，陆亭远调高了设备的音量，侧耳去听。但监听设备里，舒恒停顿了一下，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话峰一转说：“没想到清子总还会关注这种大学生的比赛。”
“怎么说？”
“清子总问，我就实话实说了。资本家们大多都会觉得象牙塔里的学生仔们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华而不实的花架子，根本没有投资的价值。”
“哈哈，舒总忘了？你现在也是资本家。”
“哈哈哈，我和清子总，是不一样的资本家。”
陆亭远听见碰杯的声音，接着又听见舒恒说：“我很佩服清子总的眼光，也很感谢你对飞天、对我的支持。士为知己者死。以后，飞天会永远站在您这一边。”
“我哪有那么好的眼光啊，不过是听人劝吃饱饭罢了。互联网+的那几个项目都是安生选中的，舒总要谢，还得去谢安生。”
陆亭远听得眼皮突突地跳，舒恒这是明目张胆地站队了。但凭他多年商海沉浮的经验和直觉，什么都放在脸上的工科男舒恒并不足为惧，真正需要注意的人，是那个刚刚清子提到的安生。
当初清子回国带了一个人回来，陆亭远是知道的。他第一时间就去查了这个跟清子一起回来的安生。从调查的资料来看，安生的生平履历堪称完美，美籍华人，从美国顶尖中学顺利进入哈佛商学院，大学毕业，很快就在华尔街站稳了脚根，25岁就已经是华尔街传奇风险投资人。清子作为陆氏明面上的继承人，带一个这样的助手回国，并不足为奇，但陆亭远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一点：资料显示，安生在美国有一位叫W先生的未婚夫。真正让陆亭远感兴趣的是，这位W先生背后的W家族。
关于W家族，能查到的信息只有寥寥几句，却已经足以显示这个家族的实力。早在五代前，W家族就已经从中国移居海外，是真正意义的Old Money，家族投资产业广泛，从高新科术的生物制药到绿色生态农业都有涉及，但家族成员却为人低调，很少以真名示人。
那时候，陆亭远就怀疑过安生跟随清子回国的动机。一个自身很优秀，又背靠实力雄厚的W家族的传奇风险投资人，有什么理由贸贸然就跟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远走他乡呢？是W家族看中了潜力无限的中国市场，想要涉足电子行业？还是清子许以重利，她要助清子成为陆氏掌门人？
那时候，陆亭远还没有发现自己温室小花一样的女儿也有着野心勃勃的另一面，因此，那时候的他以为安生的出现，不过只是代表W家族对中国电子行业的一次前瞻性调研；现在想来，却是第二个可能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