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十息。
整个院子，除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和骨骼碎裂的脆响，再没有其他声音。
福安彻底看傻了。
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眼珠子瞪得滚圆，感觉自己像是第一天认识主公。
这……这还是那个平日里温和的郎中？
这分明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凶兽！
里屋的少女们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尖叫冲出喉咙。
她们的眼中，写满了震撼与无法理解。
那个前几天还笑着给她们烤鱼、安抚她们情绪的公子，竟然……竟然有这么恐怖的一面！
当秦少琅停下脚步，重新站回原地时，他身后，再也找不到一个能站着的人。
十几个气焰嚣张的壮汉，此刻全部瘫在地上，抱着自己扭曲的胳膊、大腿，满地翻滚，哀嚎声撕心裂肺。
整个场面，血腥又惨烈。
可秦少琅，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衣袍上甚至没沾上半点灰尘，连呼吸都没有一丝急促。
做完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和碾死几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全场，只剩下王富贵还站着。
他脸上的肥肉因极度的恐惧而疯狂抽搐，整张脸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他看看满地残废的手下，再看看那个毫发无伤的少年，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魔鬼！
这家伙绝对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秦少琅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王富贵走去。
脚步声很轻。
可每一下，都重重地砸在王富贵的心脏上。
咚！
咚！
咚！
王富贵两腿发软，再也撑不住那身肥肉。
“噗通”一声，他整个人瘫跪在地。
“你……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他裤裆处，一片深色的水渍迅速晕开，一股骚臭味瞬间弥漫。
他，竟被活活吓尿了！
秦少琅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回去。”
他开了口，声音不大。
“告诉王大海。”
“明天，我会亲自上门。”
秦少琅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森冷的弧度。
“让他把家里最好的粮食都备好。”
“我来，是想跟他谈一笔生意。”
生意？
王富贵跪在地上，抖得和筛糠一样。
他听见了这两个字，脑子却一片空白。
这个魔鬼，把自己的手下全打成了废人，现在却说要上门谈生意？
谈什么生意？
谈怎么索命的生意吗！
“听清楚了？”
秦少琅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无波，却让王富贵感觉心脏都要被捏爆了。
“听……听清楚了！小的听清楚了！”
王富贵疯了一样点头，头上的员外帽都掉在地上，正好滚进他自己失禁的那滩尿液里。
“滚。”
秦少琅吐出一个字。
这一个字，在王富贵听来，简直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他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可两条腿软得根本不听使唤。
他干脆豁出去了，真就手脚并用，像条丧家之犬，屁滚尿流地朝着院门口爬去。
那副狼狈的样子，哪还有半点管家的威风。
院子里，那些断手断脚的家丁，眼看管家都跑了，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
他们强忍着剧痛，互相搀扶着，哭爹喊娘地跟在王富贵身后，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让他们毕生难忘的恐怖院子。
很快。
院子里除了几根断裂的棍棒和一滩滩血迹，就只剩下那股挥之不去的骚臭。
周围，一片死寂。
那些偷看热闹的邻居，早就把门窗关得死死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老天爷！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王家十几个壮汉，一个照面，就被那个病恹恹的秦家小子给废了！
那根本不是打架！
那是屠杀！
这个秦少琅，不是人！是个恶鬼！
蓝田镇的天，怕是要变了！
福安还僵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傻了，一动不动。
主公……
这真的是他的主公吗？
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
这分明是一尊在世的杀神！
就在他心神剧震，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把院子扫干净。”
秦少琅的声音传来，平淡，沉稳，好像刚才那场血腥的暴行，根本不曾发生。
这道声音，让福安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
他豁然转身，看向秦少琅。
如果说之前，他是因为救命之恩和神乎其技的医术而追随。
那么现在，他心中只剩下最狂热的崇拜和敬畏！
这才是乱世之中，能让人追随一生的真龙！
“是！主公！”
福安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他重重地点头，拿起扫帚，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一丝不苟地打扫起院子里的狼藉。
秦少琅没再理他，转身走进了里屋。
屋里光线昏暗。
苏瑾、苏瑜，还有柳青青几个少女，全都挤作一团，一个个小脸煞白，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刚才院子里的一切，她们透过门缝，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出手狠辣无情，轻易折断人骨的男人。
和这个平日里温声细语，会给她们做饭，安抚她们的公子。
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巨大的反差，让她们的心里充满了混乱和畏惧。
看到秦少琅进来，少女们都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胆子最小的苏瑜更是把小脸死死埋在姐姐背后，根本不敢看他。
秦少琅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吓坏她们了。
但他不后悔。
在这吃人的世道，有些事，必须用血来解决。
他脸上的冷酷瞬间消融，换上了那抹熟悉的温和浅笑。
那股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杀气，被他收敛得干干净净。
“好了，没事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苏瑾强撑着胆子，抬起头，可当她看到那张带笑的脸时，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刚才他一脚踩断人腿的画面。
她张了张嘴，想说句“谢谢”，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份感激是真的。
可那份恐惧，同样也是真的。
他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杯温水。
水杯递到苏瑜面前。
“吓到了？”
苏瑜的身子抖了一下，不敢伸手去接。
秦少琅也不勉强，将水杯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声音放得很轻：“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人来烦我们了。”
他扫过每个少女惊魂未定的脸。
“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欺负你们。”
这句话很平淡，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