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前那片不大的空地,在短短十几个呼吸之间,彻底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焰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最前面的五六十个暴徒,死死地困在了里面。
他们哀嚎着,惨叫着,在火海中挣扎,互相踩踏。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后面那些侥幸没有被困住的暴徒,看着眼前这如同修罗地狱般的场景,魂都快吓飞了。
他们扔掉手里的武器,哭爹喊娘地向后逃窜,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阵型,彻底崩溃。
所谓的两百多号人,在秦少琅这非人的手段面前,脆弱得如同一盘散沙。
街道的另一头。
那张由四个人抬着的太师椅上。
赵瘸狗脸上的狰狞和怨毒,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彻头彻尾的呆滞和不敢置信。
他看着前方那片火海,看着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打手,像猪狗一样在火里哀嚎,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那是什么?
是火油吗?
不对!火油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是妖术?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抬着他的那四个家丁,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大……大哥……鬼……有鬼啊……”
一个家丁颤抖着说道,手一软,太师椅猛地向一侧倾斜。
赵瘸狗猝不及不及,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来,一头栽在地上。
那条刚刚接好的断腿,再次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
赵瘸狗发出一声痛哼。
但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的震撼和恐惧。
他挣扎着抬起头。
正好看到,那个他恨之入骨的男人,从那片火海的缝隙中,缓缓走了出来。
秦少琅的身上,没有沾染一丝火星,没有一丝血迹。
他的布衣依旧干净,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他穿过那片由他亲手制造的地狱,就像是穿过自家的后花园。
那些还在地上翻滚哀嚎的火人,那些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躯体,都成了他脚下微不足道的背景板。
这一刻,在所有幸存者的眼中。
秦少琅的身影,与传说中从地狱里走出的魔神,缓缓重合。
他停下了脚步。
站在火海的边缘,站在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旁。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落在了那个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赵瘸狗身上。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伤者痛苦的呻吟声。
秦少琅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赵瘸狗。”
“我来,取你的另一条腿了。”
那声音,穿过火焰的噼啪声,穿过伤者的哀嚎声,清晰地钻进了在场每一个幸存者的耳朵里。
赵瘸狗。
我来,取你的另一条腿了。
平淡,冷静,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仿佛不是在宣告一个人的酷刑,而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可就是这种极致的平淡,才带来了极致的恐惧!
赵瘸狗浑身一个激灵,刚刚因为剧痛而有些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到了极点。
他看着那个从火光中走来的身影,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一股尿意,不受控制地从尾椎骨直冲膀胱。
裤裆,瞬间湿热一片。
他,竟然被活生生吓尿了!
“你……你别过来!”
赵瘸狗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像被踩了脖子的鸭子。
他手脚并用地在地上往后蹭,想要远离那个正在逼近的魔鬼。
“我是赵瘸狗!我是蓝田镇的王!我姐夫是县尉!你敢动我,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能想到的,依旧是这些苍白无力的威胁。
秦少琅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县尉?
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稍微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那些侥幸没被火海波及的暴徒,此刻都僵在原地,连逃跑的勇气都失去了。
他们看着秦少琅一步步走向赵瘸狗,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那不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谁敢拦?
谁去拦,谁就得死!
眼看着秦少琅离自己越来越近,那股宛如实质的杀气,几乎让他窒息。
赵瘸狗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别!别过来!”
他涕泗横流,狼狈地磕头求饶。
“秦大爷!秦神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
“求求你,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给您钱!我所有的钱都给您!”
“一百两!不!一千两!我把我所有的家产都给你!只求你饶我一命!”
曾经在蓝田镇作威作福,一言可决人生死的赵瘸狗,此刻像一条最卑贱的丧家之犬,趴在地上,摇尾乞怜。
周围的暴徒们,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有鄙夷,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兔死狐悲的茫然。
他们的天,塌了。
秦少琅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自己脚边磕头如捣蒜的赵瘸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你的钱?”
秦少琅的声音很轻。
“你的人,今晚烧了我的院墙,毁了我的药材,惊扰了我的家人。”
“你觉得,你的那些钱,够赔吗?”
赵瘸狗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现出狂喜。
肯谈价钱,就说明有活路!
“够!够赔!绝对够!”
他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点头。
“我赔!我倾家荡产也赔给您!您说个数,多少都行!”
“好啊。”
秦少琅点了点头。
“那就用你赵家所有的产业,来赔吧。”
赵瘸狗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赵家所有的产业?
那可是他横行霸道十几年的根基!是他的一切!
“秦……秦大爷……这……这是不是有点……”
“嗯?”
秦少琅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淡淡的单音。
赵瘸狗瞬间如坠冰窟,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像那些酒瓶子一样,轰然爆开。
“我……我给!我全都给!”
他几乎是哭喊着说出了这句话。
保住命,最重要!
只要命还在,产业没了可以再抢!
然而,秦少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陷入了绝望。
“另外。”
秦少琅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他那条完好的左腿上。
“赔偿归赔偿。”
“腿,还是要取的。”
赵瘸狗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