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斐为何焦急,他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做事从不冒失,与生俱来的敏感气质,叫他嗅到了一丝危险味道。在他的府邸,无论什么人,都不能出事。
提步赶到时,戏台上下俱歌舞升平,朱斐松口气,放缓了脚步,对迎面赶来的管家低低暗嘱几句,没有人注意到朱斐派了亲兵悄悄的以包围圈的形势迅速戒严了整个府邸。
李如月正细心的照料着高老爷子,恢复了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浪,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受着什么样的煎熬,甚至对着爷爷和高梦恬能温婉的笑着。
虽是春季,到底有几分凉意,如月取了锦灰貂氅与高老爷子披上了,又点了一出热闹戏,叫老人家看着心里欢喜。朱斐吩咐了小厮去叫那个不争气的高三少,这才陪笑着来到跟前,可着老太爷的心意说道:“爷爷您喜欢字画,十七扶您去墨香阁看看古迹,如何?”
高老爷子也坐乏了,看累了颤巍巍的起身笑道:“好,咱们就去看看。”
高鹤飞扶起高老太爷,李如月携了高梦恬的手,一行人随着朱斐往里走,朱斐一边说笑一边走,转脚来到一处房子处,正是墨香阁黑黢黢三个大字,高老爷子笑道:“好一个香字,花香,水香,又有了墨香,十七,你这府里就缺一味香了。”
朱斐止了脚步,道:“不知爷爷所说缺哪一味香?”
管家婆子们赶上前打起帘子,高老爷子呵呵一笑,拈须道:“当然是粉香了。”
好一味粉香,除了李如月,所有人闻之都扑哧笑出声,朱斐一呆,随即明白了老人家的打趣,他也不急,伸手先请进高老爷子,才慢慢道:“爷爷今日前来,借爷爷的鸿福,十七这里平添了一份寿香是真的。”
岔开了话题,朱斐打发着人又上了茶点。墨香阁里暖意融融,墨香扑鼻。内行人看门道,高鹤飞和高梦恬不懂字画的典雅与珍贵,只看个热闹罢了。高老爷子见多识广,也不禁口中啧啧称奇,叫李如月扶着,觑了老眼一张张鉴赏着。
字贴书画或横或卧在条桌,或挂于墙壁,看似凌乱中呈现自然之美。李如月随着老太爷的步子,这些珍稀的字画她不过听过尔尔,难得碰到真迹,倒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
朱斐并无显摆之意,一是外面着实凉,怕冻着高老爷子;二是走失了薛老爹,不寻回他这个人,在外面究是心里不踏实。
看高梦恬直眉楞眼的,一惊一乍的在墨香阁跳着,知她并不识货,一双小手就往那字迹画面上摁。小王爷嘴上不说,心里着实心痛。他有几不借,字画就是其中一项,哪堪想真有那不懂之人,不懂也就罢了,非要留个指印才肯罢休,又不好说什么。
眼瞅着高二小姐那双小手抚摸了《兰亭序》,又张牙舞爪的扑向《洛神赋》。李如月笑道:“爷爷,您来看看,如月自小听父亲说,赵孟俯此人书作,风流飘逸,用笔圆润,字体宽博沉稳。果不其然,真真好字。”
一边笑说着,看高梦恬还要挣扎着扑过去,被李如月温柔的握住了那双不着闲的小手,不好再动。高老爷子点头道:“小如月喜欢字画,爷爷房里有很多,回去闲了你看看,挑几副好的摆放在房里,也是个雅意。”又微微瞅了高梦恬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万千字画中,朱斐将自己平日随意写的也掺杂其中,李如月瞅着字迹眼熟,特特扶了老爷子凑近了去看,轻轻道:“爷爷,这个东正是何许人?在书法上倒颇有造诣。爷爷您看,用笔峻利,沉著潇洒,有大家的风范,而在每一笔中又有书者自己的意味,带着些微豪放不羁,着实好看得紧。”
高老太爷点头道:“嗯,爷爷也觉得这样的字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是写不出来的。”
朱斐不是圣人,饶是性子沉稳,听到这种无心的夸赞,脸庞泛上了红晕,怕爷爷着实问起这是谁的字,略有不自然的道:“爷爷累了,去偏厅歇歇,就该用午膳了。”
正要搀了老爷子去偏厅,门外有人来报:安王爷听说高老太爷来到外府,怕十七照呼不周,又叫了几个小太监,专门送来奇珍异果,珍馐海味,叫十七不许怠慢了。
高老爷子忙忙道:“呵呵,这才是,随便逛逛罢了,十七这孩子好着呢。回去回安王爷,高清秋改日去王府讨酒喝。”
高鹤飞懂事,忙至屋外打赏了来的人,转身回来,碰上正私会而来,满面春风得意的高朝歌,悄悄道:“逛野了你,仔细老太爷生气。”
高朝歌正满心里寻思着怎么和爷爷开这个口,朱府肯定不是说话的地方,已经忍了多日,也不急在这时了。白了高鹤飞一眼,道:“爷爷这会子心情好,又是在十七这里,哼,难不成闲我逛久了还打我一顿不成。”
高鹤飞也不让他,昂起脸小声道:“这可难说,这里又不是外面,难保不打你,要不要我替你多准备几件衫子,省得一会喊疼。”
哥两个笑闹着,高鹤飞见他还得瑟个没完,一把推进去,道:“再不去,饭也吃完了,你小子倒好,饱餐了秀色,你哥我还饿肚子着呢。”
墨香堂早就没了人,一个留着宫里侍女头的小丫头跑来带路,这里的每一间房子有隔断但是相连,从墨香堂顺着往里走,高朝歌纳闷道:“怎么不是去咱们平常吃饭那地儿,这是要去哪?”
小丫头先止步,两手垂下,不敢抬眼,道:“回高三爷,小王爷说了今儿的午膳摆在水坊间暖阁子里。”
高老三知道若等开了饭时自己才到,这顿打不在这里捱,回去后也少不了,也不用那小丫头引路了,拉着高鹤飞就跑。赶到时,李如月正拿了软垫子替高老太爷垫了坐椅。本来分了两桌,老太爷嫌不热闹,非得挤在一起坐,李如月这才挨着高梦恬的下首坐了下来。
高老爷子斜睨跑得气喘吁吁的高老三一眼,懒怠理会他,高老三忙上前又是捶肩,又是揉背,对李如月置若无物,巴结道:“爷爷,您不知道,隔着十七府里后面有个老庙,听说求签可灵了,朝歌这不是孝顺,给您老人家求长寿签去了。”
朱斐气死了,替高朝歌圆一次谎,叫李如月对他默默的起了谴责之心,这位高三爷怎么就死不悔改呢,气得扭脸不去看他。
高老爷子已照着脸呸了高老三一口,道:“你肚子里那几根花花肠子满京城大街哪个不知道,爷爷人老但还没糊涂,去,坐一边去。”
这才开始用餐,李如月拣那甜烂的好消化的放在老太爷碟子里,一边静静的听他们说些政治时事经济类的问题。
高老爷子胃口好,也不敢贪多,用了些便说道:“这几年托了皇上,托了安王爷的福,又有几十年的好友给面子,生意才做的顺顺当当的。爷爷不敢想,等爷爷走了,这生意行当要交给哪个才妥当,老三是好玩的,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收了心。”
朱斐听这样一说,知高老太爷在焦虑后事,拣这个日子在这个地方对他说这些,意思他是懂了,想趁着还能动,还能说,给老三的后路都辅排好了。忙笑道:“爷爷身子骨这样好,且虑不到这些。爷爷这几个孩子里,就老三脾气模样儿和爷爷最是相像,想必做生意也是不差的。”
高老太爷点点头道:“嗯。人这一生能交些知心好友最是难得,有十七在他身边,爷爷放心了!爷爷这辈子交了不少好友,也结下不少仇家,眼红的也好,嫉妒的也罢,也有那年少轻狂时做下的错事,临到老了才后悔,哎。”
朱斐心里一动,想开口问一件事,看看高朝歌面无表情的坐着,又咽了回去。
门外小六一行人还在等着,一个黑衣老汉从街上走来,看到他们几个小伙计正吃得热火朝天,也不言语,蹲在栓马桩边上看着日头。
小六抹抹嘴,晃悠到眼前,道:“这位是?这位不是薛老爹吗?怎么跑这里寻自在了。”
黑衣老汉一笑,道:“小王爷善心,留老汉父女小住几日,今儿热闹,老汉怕扰了清兴,先出来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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