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半君直愣愣地看着庄二,整个人楞在当下,一动不动。
齐德抱着肚子哈哈哈大笑,一边指着庄二一边看着斐半君,整个人差点笑到桌子下面去,还不小心打翻了茶壶,水洒了他一身。
“我不行了,我去换件衣服,你们继续哈。”齐德哈哈哈大笑走开。
庄二肩膀一动一动,整个人笑得浑身颤抖,拍着桌子看着斐半君。
“斐半君啊斐半君,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斐家有你,万世可期。你基本上全猜中了,说实话,当你说出我给你花生这句话的时候,你知道吗?我吓坏了。”
斐半君不答话,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正在庄二嬉皮笑脸的时候,一把木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斐半君看到哼了一声,继续喝酒。
庄二看都不看说道:“晓梨,别闹。”
“二哥,你偷我零食。”晓梨在庄二背后说道。
“二哥拿怎么叫偷呢,你的不就是二哥的,二哥的也是你的啊。”庄二尽显无赖嘴脸,一边吃零食一边转身挪开晓梨的木剑,放在旁边,拉着她坐下。
“你二哥不是什么好东西。”斐半君想起刚才庄二的戏耍,气愤地说道。
“才不是,二哥是好东西。”晓梨对着斐半君吼道,自家二哥自己可以骂,但是别人说就不行了。
“不是好东西。”斐半君酒劲上来,再加上刚才被庄二戏耍,索性也放纵起来。
“就是好东西。”晓梨零食被拿,心里不爽,小姑娘执拗地跟斐半君对呛。
“我说……能不能换个说法,说来说去,我怎么听着都是东西呢。”庄二说道。
然而,晓梨和斐半君压根不理庄二,两人像小孩子一样,继续吵嘴。
齐德走过来,听到俩人争吵的声音,问道:“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庄二无奈地说道。
齐德没有再问,坐下喝了一口酒,随即就有他的小厮提着一包东西过来放在了桌上。
“来来,晓梨姑娘别气了,来齐大哥这吃好东西,都是江南城的特产。”只见齐德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堆零食。
晓梨立马跑到齐德身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挑选。
斐半君见晓梨不再跟自己吵,顿时也觉得很无趣,加上有点微醺,于是就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
齐德笑眯眯跟着晓梨一起翻找零食,眼神中带着温柔,仿佛在看自家妹子一样。
庄二像狐狸一样看着齐德,虽然没有喝酒,但是语气中略带“醉意”。
“那么多吃的,我可没有钱给你。”
“呵,这是我给晓梨的,不是给你的。”
“那谢谢啦。”
“跟我客气什么,大家都是朋友。”
庄二一边吃着盘子里的花生,一边盯着齐德。
齐德转头看着庄二,问道;“想问就问,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
“那我就直接问了。”庄二说道。“这一阵接触下来,我越发觉得那天闯进‘不饿居’的齐家小爷是个‘假人’。”
庄二说完灼灼的看着齐德,齐德笑而不语,喝了一口酒,说道:“怎么说。”
“心思纯良、行事坦荡、骄傲自信、豁达赤诚。虽然有时候太容易轻信他人,受人蛊惑而有些鲁莽,但本质不坏,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当是一个坦荡的大人物。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不觉得那天的齐德有点过于孩子气吗?和现在的你……”庄二上下打量齐德,笑而不语。
齐德举杯哈哈哈大笑,和庄二碰了碰,说道:“对不住,演得差了点意思。”
“没事没事,我不介意。”庄二喝光杯里的水,继续说道:“既然齐兄这么坦荡,那我继续问下去?”
齐德伸手示意庄二,庄二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说道:“这样的人物是怎么被家里的那两个兄弟陷害,下放到江南城的。还是说,那两兄弟棋高一着,你技不如人?”
“我想想啊”齐德站起身来,一边踱步一边沉思,“唉……行吧……这事我是有点不太好意思跟人说,跌份。”
“哦?怎么说?”庄二眼里闪现出亮光,晓梨也停下了手里的零食,瞪着眼睛看着庄二。
“就是兄弟之间那点事嘛。我是长子也是嫡子,家母早早去世,齐丰泽和齐丰德是姨娘染馨生的,小弟齐丰清是姨娘柔娘生的”。
“哎呦呵,人丁兴旺啊。”庄二打趣说。
“是啊,人丁兴旺,就一份家业,你说这几个儿子能不惦记吗?”
“所以是二打一?这些年输赢如何?”
“一半一半吧,不是我自夸,我比这两个小子聪明点,他俩呢人多,联起手来也不是那么好应对的。”
“这次你栽了的跟头有点大。”
齐德拿起酒杯刚要喝,却发现里面是空,旁边晓梨连忙给齐德倒满,齐德一饮而尽,面色有些羞愧地说道:“这一把,呵呵,说不上是他俩厉害,还是我蠢了。”
“嗯?”庄二疑惑地看着齐德,晓梨也停下了吃零食的手。
“去年,我接了一个卖珠宝的客人的单子,保的不是珠宝,而是箱子,上等楠木制成,放到市场的话,会卖个高价。客人对这个箱子十分看重,特意用珠宝作掩护,还找了我家来押镖,”齐德说着,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件事镖局里只有我知道。”
“箱子被偷了?”晓梨插嘴道。
庄二笑笑,趁着晓梨不注意,拿了她一个零食放到嘴里,说道:“问题肯定是出在箱子上,但估计不是被偷这么简单。”
齐德呵呵笑道:“还是你精,确实不是偷这么简单。我倒希望是那俩小子偷的,这样我就好把他俩一锅端了。”
“所以……”庄二看着齐德,笑着说道:“总不能是你监守自盗,偷了吧?”
齐德一拍大腿,吓得庄二手里的零食掉到了桌子上。
“人老精鬼老灵,你小子毛还没我多呢,怎么就这么厉害。”齐德感叹地说道。
“可能是天赋。”庄二信誓旦旦地说道。
齐德切了一声,不理庄二,说道:“那天晚上,我没敢喝酒,想着第二天就出镖了,得谨慎点,谁知道那俩小子会不会给我使绊,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可惜啊,我防来防去,没防住自己。就在所有人都呼呼大睡的时候,我一个人把珠宝从箱子里拿出来,然后吭哧吭哧一步步地把它们往自己屋里推。那个画面啊,甚是精彩。”齐德说到这段的时候,满脸的兴奋,甚至还有些自豪,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庄二笑而不语,趴在旁边的斐半君的肩膀微不可见地抖了两下。
“当时弄得动静太大,全镖局的人都醒了,老爷子披着衣服出来的时候,我还在那苦哈哈地推箱子呢。”齐德两手一摊,“怎么说,说不清了。不光我爹不信,我自己都不信,我在那干什么呢!”
庄二嗤嗤地笑,拿杯子的手都抖了起来。
“笑嘛,笑嘛。我自己都觉得傻。”齐德一边笑一边说。
“被人下药了吧?”庄二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很清楚我当时很清醒,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心里的想法,特别简单,就是老子要把箱子放到自己屋里去,谁都不许拦。”齐德霸气地说道。
“楠木箱子而已,你又不是没见过,哪来这么大的诱惑。”庄二问道。
“丢人啊,老爹一生气,我就被扔到江南城来了。”
庄二拄着拐杖陷入沉思,齐德自斟自饮。
庄二敲了一下拐杖,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偷看了眼齐德,又看了眼趴着的斐半君。
“有古怪啊。事后你查到什么了?”庄二问道。
“走的匆忙,我只来得及查了查那两个小子,没发现什么。”齐德说道。
“你没查查你自己?”庄二问道。
齐德诧异地看向庄二,随后释然道:“我回忆了下那两天接触到的人,自认没有什么破绽。”
“有没有可能是你忘记了?”庄二眼神看向斐半君,齐德立马会意。
“他们两兄弟都不在家,尤其是他,离家都一年多了。我这单生意不值得斐曲顾、斐半君专程回来。”
“斐家就不能有其他人做这件事?”庄二不死心问道。
“这个……”齐德不再说话。
睡觉的斐半君忽然起身,拿起酒壶,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突然的豪迈之举看得庄二和齐德都有些诧异。
“对不住了,齐兄。”斐半君抱拳说道。
庄二站起来,指着斐半君说道:“还真是你!”
斐半君拂过庄二的说,看着齐德说道:“这事跟我们斐家脱不了关系,刚才听你的描述,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等回到上京,定给你个交代。”
齐德点头,呵呵一笑。
庄二好奇地问道:“谁呀,到底是谁啊?”
斐半君一甩袖子,看着庄二说道:“收起你那明知故问的脸,十户人的庄家人,还会猜不到,你就是等着我自己跳出来承认是吧。”
庄二嘿嘿一笑,拄着拐杖说道:“这不是想着给你一个自动认错的机会,说起来,我也是可以直接执行家法的,不用知会你和斐曲顾。”
斐半君听到这句,脸上面色一紧,向齐德点点头,转身离开。
庄二:“晓梨,来扶二哥我回去睡觉。”
庄二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晓梨听到这句,抱起桌上的零食,扭头就跑走了。
齐德呵呵笑着,庄二也不恼怒,转头看向齐德说道:“我突然想明白了个事,你那天误打误撞进了我们的房间,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斐半君在那,故意去结识他的。”
齐德抬头对上庄二的凝视,他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只是笑不达眼底,眼睛里分不出是善是恶,呵呵一笑,不失爽朗。
齐德:“庄二,做人糊涂点好。”
庄二恍然一笑道:“说的是呢,是我多事了。天不早了,睡觉去了。齐少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