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跟我念,喝!hē!对,就是这个发音!不是‘呵斥’的呵,是‘喝茶’的喝!”
赫尔曼被熏得连连后退,一脸的生无可恋,但看着周围一张张开心的笑脸,古板的脸上也难得地挤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埃里克则彻底放飞了自我,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把电吉他,连上食堂的广播音响疯狂的节奏和刺耳的音浪,让一群年轻的工程师们甩着脑袋,场面一度非常“重金属”。
陈昂坐在主桌,身边是梁卫国。他没有喝酒,只是端着一杯茶,安静地看着眼前这幅热闹的景象。
“小陈,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梁卫国感慨万千,“我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以前咱们搞技术,都是被人家追着屁股打,现在轮到咱们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了。”
“梁老,这才刚开始。”陈昂笑了笑,“我们只是在自己的主场,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我懂。”梁卫国点了点头,眼神却无比坚定,“但现在,咱们有了自己的刀还是最快的那一把!以后谁再想卡咱们脖子,就得掂量掂量会不会被咱们一刀砍断手!”
陈昂看着这位老人的侧脸,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知道,像梁卫国这样的老一辈技术人,心里憋着一股气。这股气是几十年来技不如人的委屈,是面对技术封锁的无奈更是对国家工业崛起的渴望。
“女娲计划”的阶段性胜利,点燃的不仅仅是一束光,更是这群人心中的火焰。
喧闹中,赵爱华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女士西装,长发盘起,显得既干练又妩媚。在这一群工科宅男中,她无疑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陈总,我敬你一杯。”赵爱华的脸上带着笑意,眼神里却有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刚从香港回来,未来美妆的上市筹备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但耶拿基地这边发生的惊心动魄的暗战,她却是事后才知道的。这种游离在核心战场之外的感觉,让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焦虑。
“赵总辛苦了。”陈昂以茶代酒,和她碰了碰杯。
“我算什么辛苦,天天跟数字和报表打交道。”赵爱华喝了一口红酒,目光扫过全场,“跟你们这种改变世界的比起来,我那点事,就是小打小闹。”
“话不能这么说。”陈昂看着她,“你建立的商业帝国,是‘未来科技’最坚实的后盾和粮仓。没有你从市场上源源不断地输送炮弹,我们这边的研发,就是无源之水。我们是在两条战线上,打同一场仗。”
赵爱华听着这话,心里舒服了不少。她知道陈昂说的是事实,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意义又不一样。
“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份简报,“这是最新的消息。美国那家叫‘阿特拉斯精密’的公司,就是中情局的代工厂,昨天已经正式申请破产保护了。他们在纳斯达克合作的那家‘普罗米修斯资本’,股价三天之内暴跌了百分之九十,几乎清零。华尔街都震动了,都说这是本年度最大的科技投资丑闻。”
“意料之中。”陈昂对此并不意外。
“不过,奇怪的是,”赵爱华蹙起了眉头,“根据我们的情报,‘普罗米修斯资本’虽然被清盘,但他们的核心技术团队,尤其是从日本东电电子挖来的那批人,并没有解散。反而被另一家新成立的、背景神秘的‘泰坦工业’给全盘接收了。而且,最近国际市场上,一些用于制造精密光学仪器和特种合金的原材料,价格出现了不正常的上涨,似乎有人在暗中大量扫货。”
陈昂的嘴角微微上扬。
鱼,又上钩了。而且这一次,它比上次更加谨慎,也更加贪婪。
庆功宴的喧嚣,一直持续到深夜。
第二天,当宿醉的工程师们揉着脑袋走进实验室时,却发现陈昂、梁卫国、赫尔曼和埃里克四人,已经站在一块巨大的白板前,讨论得热火朝天。
白板上,赫尔曼的“盘石计划”结构图和埃里克的“风暴计划”核心算法,被并列地画在了一起。
“不行,双层减震结构虽然稳定,但响应速度太慢,会拖累磁悬浮平台的极限加速度。”埃里克指着图纸,眉头紧锁。
“但如果不采用这种结构,只靠你的算法进行主动避震,一旦遇到超过阈值的高频微震,整个平台都会失控!”赫尔曼也寸步不让。
昨晚还惺惺相惜的两个人,此刻又恢复了争锋相对的状态。但和之前“演戏”不同,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在为了一个技术难题而争论。
这才是真正的技术路线之争。
“盘石计划”是一块完美的磨刀石,坚固,耐用,但不够锋利。
“风暴计划”的核心理念,则是一把绝世名刀的雏形,锋利无匹,却也脆弱易折。
陈昂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两位顶级大师,合作打造出一把兼具两者优点的神兵利器。
“为什么一定要二选一呢?”陈昂的声音不大,却让争吵的两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
“赫尔曼先生的减震结构,我们保留。但是,不做成纯粹的被动式。埃里克,你来负责设计一套主动式阻尼控制系统,用高频压电陶瓷作为驱动器,与你的主控制算法联动。当系统侦测到微震时,不再是单纯地靠算法修正平台,而是主动驱动阻尼器,产生一个反向的、相位差一百八十度的力,将震动抵消掉。”
陈昂一边说,一边在图纸上画出了一个新的模块。
“这就像……给大象穿上了溜冰鞋,不,是给它装上了喷气引擎!”埃里克看着那个设计,眼睛瞬间亮了,“被动减震负责吸收大幅度的低频震动,主动阻尼负责抵消高频微震,我的悬浮平台就可以彻底放飞自我了!”
“可是,压电陶瓷的响应速度和控制精度要求太高了,而且能源消耗……”赫尔مان提出了新的问题,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从质疑变成了浓厚的兴趣。
“能源,我们最不缺。”陈昂的回答简单而有力,“至于控制,我想这正是埃里克先生的拿手好戏。梁老,材料方面我们从苏联搞回来的配方里,有没有适合做高频驱动器的?”
“有!”梁卫国立刻回答,“有一种锆钛酸铅系压电陶瓷的配方,性能比现在西方公开的资料要高出一个代数!就是烧结工艺非常复杂,对温度和气氛的控制要求极为苛刻。”
“那就攻克它。”陈昂的语气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