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董事会需要内部讨论，请各位暂时回避。”
德米特里和美国代表团，被请到了休息室。
戴维斯死死地盯着德米特里，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会后悔的。”
德米特里只是耸了耸肩，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半个小时后，会议室的门，重新打开。
范伯格总裁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做出决断后的释然。
他走到德米特里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德米特里先生，我们仔细评估了贵方的提议。我们认为，一个充满活力的亚洲市场，对飞利浦的未来，至关重要。”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决定，将光刻机实验室，出售给未来资本。并且，为了表达我们的合作诚意，价格，就按照你们最初的报价。”
德米特里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他握住范伯格的手，用力地晃了晃。
“您做了一个无比明智的决定。”
而另一边，戴维斯和那位商务参赞，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们像两尊雕像一样，僵在原地，甚至忘了离场。
他们输了。
在他们最擅长的，用金钱和权力构筑的牌桌上，输得一败涂地。
……
德国，耶拿。
陈昂放下了电话，电话那头，是德米特里兴奋到有些语无伦次的声音。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宁静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搞定了？”孙建业啃完了最后一口咸猪肘，擦了擦满是油光的手，凑了过来。
“搞定了。”
“真没加钱？就靠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市场换技术？”孙建业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朴素的观念里，买东西，天经地义就是要付钱的。
“有时候，别人缺的，不一定是钱。”陈昂转过身，“我们给了他们，比钱更想要的东西——未来。”
孙建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又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这帮资本家，还真吃你这一套！这就叫什么？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用他们自己的规矩，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高！实在是高！”
陈昂笑了笑。
不，这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只是在告诉他们，时代，要变了。
棋盘上的规则，从今天起，由我来定。
收购了德国的光学明珠，又将荷兰的光刻机火种收入囊中。
“女娲计划”最关键的两块拼图，已经集齐。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当荷兰的天才工程师埃里克·詹森，带着他那支由十几名技术狂人组成的团队，乘坐火车抵达耶拿时，这座古老的德国光学之城，仿佛注入了一股全新的、不安分的血液。
埃里克是个典型的技术嬉皮士，年近四十，却留着一头乱糟糟的金色长发，穿着一件印有“物理定律只是建议”字样的T恤，眼神里闪烁着永不停歇的好奇与狂热。
他的团队，和“卡尔·恩斯特”那些刻板严谨的德国工程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更像是从硅谷的车库里走出来的怪咖，而不是传统欧洲实验室里的学者。
这两拨风格迥异的人，连同五十名来自中国的“种子”学员，以及梁卫国率领的国内顶尖工程技术专家，第一次被召集到“卡尔·恩斯特”最大的会议室里时，场面一度有些奇特。
德国人西装革履，坐得笔直，表情严肃。
荷兰人T恤牛仔，坐姿随意，交头接耳。
中国人则统一穿着未来科技集团发的蓝色工装，正襟危坐，脸上写满了激动、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空气中，德语、英语、荷兰语和中文交织在一起，像一锅还没煮开的什锦汤。
孙建业坐在陈昂旁边，看着这“八国联军”似的阵仗，心里直犯嘀咕。这群“老外”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说话叽里呱啦，真能凑到一块儿干成事？他甚至开始怀疑，陈昂这笔钱，是不是花得有点冤。
就在这时，陈昂走上了讲台。
他没有立刻开始讲话，只是用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会议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项目总负责人身上。
“欢迎各位，来到耶拿。欢迎各位，加入一项，即将改变世界的伟大事业。”
陈昂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同声传译的耳机里，也立刻响起了相应的语言。
“在我的祖国，有一个古老的神话。远古之时，支撑天空的四根柱子断了，天塌了下来，大地开裂，洪水泛滥，大火蔓延。一位名叫‘女娲’的女神，不忍见人类受苦，于是她熔炼五色石，修补了破碎的苍天。”
他讲得很慢，像是在讲述一个睡前故事。但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德国人，荷兰人，还是中国人，都听得无比专注。
“今天，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科技的天空，也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窟窿。一道看不见的墙，将世界分成了技术领先者和技术追随者。这道墙，让一部分人可以安享科技的红利，而让更多的人，只能望洋兴叹，受制于人。”
陈昂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我们今天齐聚于此，就是要像那位女神一样，炼石补天！我们要用我们的智慧和汗水，打造出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光刻机，填补上那个技术的天空上，最关键的窟窿！”
“因此，我将这个项目，命名为——‘女娲计划’！”
“轰！”
当“女娲计划”这四个字，通过翻译，响彻在整个会议室时，所有中国工程师的血液，瞬间就沸腾了！
女娲补天！
这个植根于每个华夏儿女血脉深处的古老神话，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全新的，令人热血贲张的时代意义！
他们不再是单纯来学习技术的学员，他们是“补天”的使者！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来盗取神火的普罗米修斯！
梁卫国这位一向沉稳的老工程师，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他紧紧地攥着拳头，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气，都投入到这个伟大的计划中去。
而那些外国专家们，虽然无法完全体会到神话背后的文化内涵，但他们也被陈昂描绘出的宏伟蓝图所感染。
改变世界！
这个词，对于真正的天才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