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同志，我为我之前的浅薄和怀疑，向你道歉。”罗工抬起头，老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我错了。‘伏羲计划’，不是画饼，它是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个民族，在工业领域，真正崛起的希望！”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说道：“请允许我，允许我们这十几个老家伙，留下来。我们不懂你的那些新东西，但我们有一辈子的经验，我们可以给你打下手，拧螺丝，看炉子！只要能亲眼看到第一台‘伏羲’机床转起来，我们死也瞑目了！”
罗工的这一躬，和这番发自肺腑的话，重重地砸在了现场每一个人的心上。跟在他身后的那十几位专家，也纷纷摘下帽子，向着陈昂，向着这个承载着他们毕生梦想的计划，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他们来时带着满腹的怀疑和审视，此刻，却只剩下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虔诚。
孙建业在一旁看得眼眶发热，他偷偷拿袖子擦了擦眼角，只觉得浑身的血都烧开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这些平日里在报纸上才能见到的国宝级专家，竟然集体向自己的老板“投诚”。
陈昂连忙上前，扶起罗工。“罗工，您这是折煞我了。‘伏羲计划’不是我一个人的，它是我们所有人的。我需要您的知识，需要各位专家的经验。你们不是来打下手的，你们是这个计划的定海神针。”
他的话语诚恳，没有半分骄矜。这种远超年龄的沉稳和谦逊，让罗工等人更是心生敬佩。
当晚，陈昂没有安排什么盛大的欢迎宴，只是在工厂最好的招待所里，开了一个小型的技术座谈会。没有领导，没有客套，只有工程师和技术人员。罗工等老专家，和梁卫国、华信集团的年轻程序员们，坐在一起，就“伏羲计划”的每一个技术细节，展开了激烈的，甚至是争吵般的讨论。
老专家们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他们能指出图纸上一个倒角、一个公差在实际加工中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而年轻的程序员们，则用他们全新的算法思维，为这些问题提供了各种天马行空的解决方案。
这种新旧思想的碰撞，迸发出了无数智慧的火花。
陈昂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偶尔在争论不休时，轻描淡写地提出一个关键性的点拨，瞬间让所有人茅塞顿开。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引导着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走向最优的那个解。
深夜，座谈会结束，罗工却毫无睡意。他拉着陈昂，两人走在寂静的厂区里。
“陈昂同志，今天我看到了，我相信了。”罗工的语气无比郑重，“现在，你告诉我，这个计划，你还需要什么？钱？设备？还是政策？只要我这个老头子还能说上话，只要是国家能给的，我拼了这张老脸，也给你要去！”
这才是罗工此行，在验证了计划可行性之后，最重要的任务——询问需求。
陈昂停下脚步，看着天上的繁星，沉默了片刻。
“钱，我暂时不缺。未来美妆和未来资本的盈利能力，足够支撑‘伏羲计划’前期的研发。设备，莱茨公司的人和东西已经在路上了。”陈昂缓缓说道，“我确实有几个请求，但都不是为了我自己。”
“你说！”
“第一，我需要人。我需要国家未来十年，所有顶尖学府，包括清华、交大、哈工大在内，机械、材料、光学、计算机等相关专业，最优秀毕业生的优先选择权。我不要多，每年每个专业的前三名，我要他们来未来科技，参与到‘伏羲’和‘女娲’计划中来。我会给他们提供全世界最好的待遇和研究环境。”
罗工倒吸一口凉气。这胃口，可比要钱要设备大多了。这是要将国家未来最顶尖的科技人才，一网打尽！但转念一想，也只有这样的国之重器，才配得上这些天之骄子。
“我答应你！这件事，我会亲自向首长和教育部去谈！”罗工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二，我需要政策。莱茨公司的德国专家团队，马上就要到了。我希望国家能给予他们最高级别的专家待遇和最宽松的工作生活环境。我需要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同时，我请求国家层面成立一个‘伏羲计划’专项办公室，由您来牵头，专门负责协调各个部委和单位，为我们扫清一切行政上的障碍。”
“这个更没问题！”罗工拍着胸脯保证。这本就是他分内之事。
“第三，”陈昂转过头，看着罗工，眼神变得无比深邃，“我需要最高级别的保密授权。‘伏羲计划’的所有参与者，包括您在内，都需要签署最高等级的保密协议。这个计划，在成功之前，不能有任何一个字，泄露到国外。它将是我们未来面对一切挑战，最核心的底牌。”
罗工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明白，一旦“伏羲计划”的消息泄露，西方世界必然会采取一切手段，进行扼杀和破坏。
两人在月光下达成了共识。第二天一早，罗工便带着他的专家组，和一整箱厚厚的调研报告，以及那片足以震惊世界的“神之镜片”，登上了返回京城的专机。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里的奇迹，和那个年轻人的宏伟蓝图，呈报给最高层。
一周后，一架从法兰克福起飞的汉莎航空包机，降落在了省城机场。以一位名叫赫尔曼·施密特的老工程师为首的，近三十名德国专家，带着他们所有的家当和上百箱贴着“精密仪器”标签的设备，走出了机舱。
施密特先生心情很不好。他曾是恩斯特·莱茨公司的首席光学工程师，一辈子都为这个拥有百年历史的品牌而骄傲。可如今，公司破产，被一个神秘的中国买家全盘收购，他们这些人，就像是被打包的资产，背井离乡，来到这个传说中贫穷落后的东方国度。
迎接他们的，是赵爱华带领的行政团队。崭新的奔驰轿车，流利的德语翻译，以及为他们准备好的，位于市中心高档小区的专家公寓，都让这些德国人有些意外。
但当他们抵达未来科技集团，看到为他们准备的，拥有全套德国进口设备的全新光学实验室时，施密特等人的脸色才真正缓和下来。看得出来，这位中国老板，是真正懂技术，也尊重技术的人。
梁卫国代表中方技术团队，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然而，文化的差异和技术人员特有的高傲，很快就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