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飞天猴子侠2020-09-17 01:513,454

  四年后。

  纪明站在邺城最大的青楼百花楼里,拍门。“世子,世子。”

  “啪”,一个茶盏从屋里砸在了门上,纪明赶忙闭上了嘴。

  房间里面充斥着暧昧的声响和女子的低吟声,持续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堪堪停下来。

  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一个女子从里面打开了门,发髻有些凌乱。她面色酡红,抬头看了纪明一眼,低下头,娇羞的从纪明身边跑了过去。

  纪明顺着敞开的门,进了屋子。屋里淫靡腥臊的气味还未散去,衬着满屋子大红大绿的配色,让人有些恶心。乔松玉脱掉的衣袍还凌乱的扔在地上,他穿着里衣,半敞着怀睡在床上,慵懒的眯着眼:“没看到我正在办事,这个时候来扫我的兴。”

  “回世子,小人刚刚接到通知,姚公子已经进城了。”

  乔松玉嗤笑了一声,“我不过买个奴才,他到哪儿了需要你一个近卫特地来禀报吗?还姚公子,一个奴才是哪门子的公子!”

  纪明瞅了瞅他,复尔又低下头:“世子,我以为您想知道,才特地来说一声。还有,我听下面人说,今天孙姨娘今日又在王爷面前哭闹,因为昨日您打了玉麟哥儿。”

  乔松玉冷哼了一声:“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个庶子还敢来和本世子抢女人,打他都是轻的。”

  “世子,小人再斗胆问一句,姚公……姚元白来了,是放在王府还是放在别院伺候?”纪明看着乔松玉,揣摩着他的心意。

  “就放别院里吧,他自己以前住的那间屋子不是还空着吗?就还让他住在那里。好歹我和他也同窗两年,还是念点点旧情的。”乔松玉有些疲累,意兴阑珊地挥挥手,示意纪明出去。待到纪明走到门口,又喊住他:“你去和老鸨说一声,刚刚这个姑娘不错,下次有这种好货还是给我留着,本世子出得起钱。”

  纪明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姚元白在宁古塔待了四年,再回到邺城已经是个二十岁的青年了。

  老远的,纪明看到他,就迎了过去:“姚公子,多年不见。您可还好?”

  姚元白较少年时长开了很多,四年前就温润如玉,此时更是有潘安宋玉之姿,但是瘦弱的厉害。他穿着朴素的白袍,腰间悬了个璎珞,里面放了块碎石。头发端端正正的束了个高马尾,背着蓝布包袱,向纪明微笑了一下,拱手行了一个礼:“这是纪明吗?好久不见啊。”

  姚家和乔王府以前是邻居,姚元白和乔松玉更是一同在金圣书院做过两年同窗,虽然同纪明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但也算是熟人。

  纪明回礼,接过他手中的包袱,那包袱轻的很,想必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姚公子,您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我带您过去。”

  “莫要再叫我姚公子,我如今是奴籍,叫我元白即可。”他彬彬有礼,带着十二分的疏离。

  马车颠颠的来到乔王府别院门前。待撩开帘子,姚元白一直保持的温润也在一刹那间变得惨白。熟悉的门楣,熟悉的地方。只是以前挂在大门上的“姚府”牌匾已经被替换成了“乔王府别院”,昭示着这里已经易主。

  纪明见他愣住了,心中也有些许不忍。刚准备出声安慰,姚元白却调整了表情,仿佛刚刚那一刹那的失神并不存在。他若无其事的继续跟着纪明往前走,手却在白色的袍袖下握紧了。

  院内的格局都没什么变化,只是较之之前的姚府更加奢侈。姚左相清正廉明了一生,没有多余一分钱花在自己家里,而如今这府邸内重新装修过,到处是纸醉金迷的豪气,三步一景。甚至还在院子里挖了池塘,养了锦鲤。

  在纪明的带领下,进了内院。来到了以前他居住的东厢房。纪明打开门,姚元白踏了进去。这东厢里的设施摆件一如他当年被抓走的那日。他狐疑的看了看纪明。

  “姚公子,世子说,您就住这间屋子。您有所不知,当年你们一出城,世子就进宫里去跟皇上讨了这处宅子,哪里都重新修葺了,唯独您这屋子,始终不让人乱动,每每丫鬟小司来打扫,也总是勒令他们不要移动物品位置。您看,这里还和您当日离开的时候一样呢。”纪明解释道。

  姚元白心里一阵揪痛。但是他面上不表,在宁古塔这些年,他见惯了世态炎凉,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面上永远挂着一副温润的皮相。

  “那多劳世子费心了。”他将包袱放在了屋里的桌子上。桌案上还放着当年他走的时候看的那本词集,还翻着秦观的那首《鹊桥仙》。他笑了笑,将书合了起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姚公子您长途跋涉,就先休息吧。我先退下了。”纪明向他告辞。

  他抬起那双桃花眼,看着纪明,“以后记得叫我姚元白,我已不再是姚公子。”他微笑着,纪明却感觉那话音里透着十成的苦涩。

  纪明看了看他,点点头,“好,元白。”

  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姚元白坐在床上,往事一溜烟的在面前划过。当年父亲被奸人构陷谋反,在朝堂上就被扣了下来,官兵随后闯入姚府,抄了他的家,当时他正在家中读书,准备着来年的殿试。如今已经四载过去,这四载他在宁古塔先以卖字画为生,后被县丞招进府里做了小少爷的先生。原以为要在宁古塔了此残生,却没想到如今居然被乔松玉以仆人的名义买了回来。

  当年那场风波里,乔松玉母妃的娘家陈家也受了波及,乔王爷为了明哲保身,一纸休书休了陈王妃,陈王妃回到母家,内心不忿,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这些都是在大理寺狱中听狱卒闲聊得知。当时,乔松玉也是很难过的吧?自己这四年想活下来不容易,乔松玉活的也不是很开心吧。

  内心一有所动,姚元白就不住的咳嗽起来。这些年在宁古塔熬坏了身子,伤了肺腑,稍微受点凉或者心里一悲愤,就会止不住的咳嗽。他咳得脸色潮红,眼眶湿润。

  好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才过去。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几日的赶路实在让他感觉疲惫,外衫都没脱,就躺下去睡着了。

  天渐渐变暗,乔松玉才回府。带着一身的脂粉香气,衣领上还依稀可见几处胭脂残留。

  纪明跟在他身后,二人一路无言。

  “那个,姚元白呢?”乔松玉冷不丁的这么问了一句。

  “元白他长途跋涉,我让他在屋里休息一下。”纪明回答。

  乔松玉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你叫的倒挺亲热。”

  纪明看他眼神不善,心里打了个突突,赶忙解释:“世子,是因为姚公子说他是奴籍,不能再被叫公子,让我管他叫元白的。”

  乔松玉眯了眯修长的凤眼,点点头,“他可以这么说,但是你们谁也不能对他不敬。该怎么喊还是怎么喊,知道吗?”

  纪明点头称喏。内心腹诽,之前一口一个奴才叫着的也是世子您,这会又来维护的也是世子您。

  “你先下去吧,别跟着我了。”乔松玉挥退了众人。信步走到东厢门口,伸手,想推门,但是在手触及门扉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他停了片刻,负气般的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屋子,重重的摔上了门。

  当年姚夫人爱子心切,姚元白的屋子和正屋就隔着一堵墙。乔松玉这么一摔门,就将姚元白从梦中惊醒。他在黑暗里坐了起来,头疼的厉害,手脚冰凉,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肯定又起热了。

  摸索着下了床,光线太暗,找不到鞋,索性就光着脚。摸到了桌子前,想给自己倒一杯水,结果脑子烧的昏沉,打翻了桌上的水壶。叮里哐当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他苦笑了一声,自己屋里这个茶壶,乔松玉保留了四年,结果在自己回来的当天就被砸了。

  他想摸索到火折子,点亮桌上的灯烛,结果一脚踩到了地上碎裂的瓷器,脚上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咬了咬牙,没发出一声哼叫。终于点亮了灯。门也在这个时候被从外面猛的被推开,乔松玉穿着玄色的衣袍,一脸愤恨的站在门前。

  姚元白朝他看过去,四年未见,这个人长高了很多,身体愈发健壮。容貌上依稀还能看到少年时的影子,只是气质完全变了,当年的他绝不会摆出如今这桀骜不驯的神情。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问世子安。我刚刚想倒杯水,不小心碰碎了茶壶,吵到世子了。”姚元白看着他,有些局促。半边脸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显得形销骨立,灯光下拿着火折子的那只手苍白而消瘦。

  乔松玉不说话,走进来,坐在了桌子边。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瓷,瞥了一眼被姚元白合上的书页。

  姚元白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再多说,自讨没趣。慢慢的走回了床边坐下。他实在烧的厉害,头疼的狠。

  一路留下了几个血脚印。乔松玉看他走路落脚并没有异样,但是那石砖地上留下的红色却异常扎眼。

  他猛的站了起来,走到姚元白的床边蹲下,握住他受伤的那只脚,细细的查看。

  姚元白将脚使劲向后缩,想隐到白袍子下摆里。可是乔松玉的手劲太大了,手指间温度是那么的灼热,他一时间挣脱不来。

  乔松玉狠狠地抬眼瞪了他:“别动!你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这是四年来,乔松玉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姚元白不动了,他的脚被乔松玉握在手里,用怀里的帕子轻轻擦干净,又在下摆上撕了一块布条给他缠了两道。

  烧的迷迷糊糊间,他回想到十五岁,和乔松玉一起在金圣书院读书那年。

  少年的乔松玉温润如玉。那一日,下学后,教室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俩。金圣书院有规定,来读书的王公贵族只能将书童放在书院的等候区,不能进来陪读。乔松玉收拾完东西,站起来准备出去,而姚元白还在整理着今日的笔记。

  走到门口,却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得不轻。脚顿时不能动了。姚元白听到声响,起身走到乔松玉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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