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蒋珲的亲兵反应过来是,脖子上已经架上了刀剑。
“下面还有我们自己的人,我看谁敢放箭!”
因为蒋珲受伤,沈参将鸣金收兵,进犯的北戎军队呼啦啦的跑了个没影儿,蒋珲被送回守备府,军医拔箭之后,他因为失血过多当场身亡。
参将府里,一行人在庆祝今天的胜利,觥筹交错,人声鼎沸。一位已经须发花白的老将军端酒来敬杨沅清。
“今日的事,多亏了少将军的计谋啊,不然除掉蒋珲还要费些功夫呢!”
其实也是蒋珲自己作死,他要是不给北戎下战书,就不会是这么个死法。死在北戎人手中,沈参将对京城那边也好交代些。
杨沅清与廉老将军喝了一杯,便相继有更多的人上前来敬酒。
“如今除了蒋狐狸,接下来少将军有什么打算吗?”
杨沅清目光深远。
“虽然蒋珲已死,但我们的危机并未过去。大家不要忘了,蒋珲对北戎下了战书,要是北戎来犯,就不会像是今日这样的境况了。恐怕,会是一场大战!”
“这有什么,与北戎又不是没打过,多少硬仗都打过来了,咱们兄弟怕什么,只要没有那蒋珲拖后腿,一北戎如今的国力,还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话虽如此,可杨沅清私心里,不愿意在于北戎之战中消耗太多战力。
蒋珲身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京城,届时,皇帝必然有所行动。
“虽然咱们不怕,可也不能轻视了,大家敌对几十年了,我们队他们了解,他们对我们也了解,要真是打起来,咱们不一定会输,但一定会很棘手!况且京城那边......”
杨沅清话毕,群情激奋。
“将军为国殚精竭力一辈子,却被那皇帝老儿污蔑叛国。兄弟们来参军是为了保家卫国的,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兄弟们都觉得光荣,可他们争权夺利,凭什么拿咱们当工具啊!”
“对啊,早在我家兄弟出城应敌却被蒋珲关在城外之后,我就觉得没意思了。咱们有要面对北戎,又要防止蒋狐狸背后捅刀子。混不出头也就罢了,恐怕混出头来了,有要被那位当权者看不惯冠上叛国的罪名。四爷就罢了,死了还连个清名都保不住!”
“是啊在,这样腹背受敌,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们过够了,请少将军带领我们,替兄弟们讨个公道!”
杨沅清听着自己想要听到的话,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
要不是被逼到无路可退,谁会堵上身家性命来造反。
皇帝若只是害了杨擎一个,那还不至于引发群愤,真正导致这样情况发生的原因,是皇帝放纵蒋珲对无辜的将士们下手。
杨沅清对众人举起了酒杯。
“大家的痛,一样是我的痛。当日我父亲被污叛国,我却连替他平反都做不到是,我就心里立誓,一定要将选择与决定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绝不再做当权者的玩物。”
“对,少将军说得对,咱们不做他们的玩物!兄弟们相信少将军,愿意追随少将军!”
“我等愿意追随少将军!”
杨沅清眼眶酸涩,再次举起了酒杯。
“好,既然大家信我,那我也就不推脱了。今日我杨沅清在此立誓,一定会大家讨回一个公道。”
庆功宴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
第二日一早,大家都是被军营的号角声吵醒的,蒋珲下达的战书终于收到了回应,北戎出了半数的兵力,压到漠城城下。
沈参将重新将杨沅清的战袍捧给她。
“这是你从前的盔甲,你回京时没带走,将军府出了变故之后,蒋狐狸带人去抄了将军府,我将这套盔甲带了回来,没想到你还会有再穿上它的一天。”
沈参将的语气舞步感慨,杨沅清也觉得恍若隔世,在京城过了一年多勾心斗角的日子,习惯了一个人顶着压力在深夜失眠,突然回到一个大家都肝胆相照,赤诚相对的地方,突然有些不习惯。
“是啊,我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再穿上它的这一天。”
城楼上,北戎的少将军赛罕已经在叫阵了。
“怎么,你们庆国没有其他人了吗?只有你们几个小喽啰,连个叫得上名字的将领都没有!明明是你们下的战书,现在却没人敢应战了!”
卫春脸色一沉,对着城墙下啐了一声。
“少放你的狗屁,之所以只有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是因为对付你们,又我们就够了!”
赛罕欠揍的“哟”了一声。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虚张声势呢!你说说,你们庆国除了杨擎和杨沅清,哪还有能打的人,但凡有那么一个半个的,就不至于在留你们几个在这里吓唬人了!”
卫春气得咬牙,但又无法反驳。
赛罕说的确实是实话,除了杨擎和杨沅清,西北军中的将领们老的老小的小,确实没有能挑大梁的人。否则,杨擎回京之前的布置也不会是只让他们守不让他们攻了。
赛罕嘴上得了便宜,正得意时,眼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杨沅清一身暗红色的战袍出现在城楼上。
赛罕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欢快的笑出声来。
“哦,原来是杨姑娘回来了,我说呢,他们做了半年的缩头乌龟,近日却突然大胆起来,连战书都敢下了。”
杨亚群瘪瘪嘴,赛罕笑得更欢快了。
“不是听说你们那个皇帝很喜欢你,想把你收入后宫嘛,怎么,放着锦衣玉食的皇妃不做,要来这边关吃风沙,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小清清你对我念念不忘呢!”
杨沅清:“。。。。。。”
你他妈可闭嘴吧!
“一年不见,赛将军这嘴上功,夫进步不少嘛!让我猜一猜,赛将军是不是坐了冷板凳,这一年来无事可做,才练就这一张利牙利齿的呀!”
赛罕被戳到痛处,咬牙切齿道:“小清清,你这样伶牙俐齿,可是会嫁不出去的哟!”
杨沅清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开城门,既然赛将军来了,总不能让他白跑一趟不是!”
赛罕挑眉,略略往后缩一缩。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了解杨沅清的,两人打了几年,谁也没赢过,不过这个女人的刀法千变万化,的确难缠,若是可以,他宁愿对上别人。
嘴贱归嘴贱,真要打起来,赛罕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杨沅清出了城门,在将军阵前与赛罕对阵。
赛罕的武器是一对锏,以灵活霸道著称。
杨沅清出城之后他突然暴起发难,杨沅清反应迅速提刀去挡。趁杨沅清被牵制住之际,他左手直指杨沅清的门面而来,杨沅清偏了偏头,手上发力,将他推开,变被动为主动,再次出刀,这样直来直去的招数,不出意外的被防住。只是杨沅清这一击使了全力,赛罕被她的力道冲击得往后退了两步。
心中暗暗吃惊。
而杨沅清也虎口发麻,悄悄松了松手。
这一击虽然费力,却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试出了自己如今的水平到底如何。曾经自己与赛罕不相上下,现在竟然能压制得了他,看来这京城一行,也不是全无坏处。
赛罕稳住身形,快速向杨沅清攻来,杨沅清一边闪躲一边快速出刀,谁知赛罕只是虚晃一招,在杨沅清出刀之后立马换了方向。
“收兵。”
赛罕一声令下,队伍有序的撤退。
杨沅清:“.......”
打不过就跑,您还真是一点都不怕丢脸。
本以为是一场恶战,接过消弭与无形,杨沅清也松了一口气,给穆时去了一封信,询问他西南的情况。
以往各家,虽然长辈们都有或多或少的交情,可因为皇帝的忌惮,私下里从来没有联系,杨沅清西南一行,倒误打误撞与穆时结交了。
自从到了漠城,杨沅清就忙得不见人影,即便是闲时,也是在沈参将家里,自然有人伺候,骆良几人已经好几日没见到她的面了。危机解除之后,杨沅清为了方便行事,打算搬去军中常住,这才想起自己还带了人来。
沈夫人让人去请骆良等人,拉着杨沅清的手落泪。
“你说你这孩子,漂漂亮亮的姑娘家,本该被娇养着的,却非要去战场上打打杀杀的。都怪你沈叔叔,要不是他没用,哪里需要你一个小姑娘来主持大局。等你这阵忙完了呀,好好歇一歇,婶娘看了几家小伙子还不错,你也见见。”
沈夫人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不少,杨沅清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婶娘,这不关沈叔叔的事,就算是沈叔叔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我也需要啊去军中的,将士们都在等着我。况且爹爹走了,我就再也做不成娇花了,所有事情,我都必须自己顶上去......我......”
提起杨擎,杨沅清声音带上了哽咽。
沈夫人将人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是了是了,是婶娘失言了。那相亲的事......”
杨沅清:“......”
您是不是对我的婚事有什么执念。
“不必了婶娘,我已经找到了人了。”
“什么人?京城人士吗?”
“是。”
“样貌端正吗?”
赵景行那张脸也确实算得上端正,便再次点了点头。
沈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能驯服得了你这丫头。”
杨沅清晃了晃沈夫人的胳膊,娇声道:“婶娘偏心,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两人正笑闹着,下人就领了骆良几人来。
杨沅清看到骆良似笑非笑的眼神,立马正襟危坐。
骆良努力的憋着笑,躬了躬身。
“见过沈夫人,杨姑娘。”
沈夫人对他微微颔首。
“骆先生是吧,不必多礼,阿清的朋友就是我沈家的贵客。骆先生坐吧。”
骆良看了杨沅清一眼,杨沅清对他轻轻摆了摆头。骆良便婉拒道:“不必了,多谢沈夫人。”
杨沅清顺势起身。
“婶娘,时候不早了,我先去军中安置,完了该吃不上晚饭了。”
沈夫人虽然想多留杨沅清一会儿,但在正事上,从来不会插手。
“去吧,记得忙完就回来看我们啊。”
“好。”
杨沅清领着几人走到门边,沈湘君送了一个包袱来,别别扭扭的塞到杨沅清手里。
“我看你近日穿的衣裳都旧了,特意做了两身新的,你拿去军中穿吧!”
杨沅清抱着包袱,格外珍视。
“我就知道,君君心里是有我的。”沈湘君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你闭嘴吧,赶紧走!”
杨沅清将包袱挂在马上,翻身跨上了马背。
“那我走了,等过了这一阵,带你去京城玩儿。”
沈湘君将不屑的瘪瘪嘴。
“谁稀罕,赶紧去吧!”
“给你傲娇得。”
这边杨沅清与沈湘君叽叽歪歪的说不好,那边青荷因为上不去马急得快哭了。
老六自告奋勇的上去扶她,她扭扭捏捏的不愿意。骆良别开眼,轻轻叹了一声。
杨沅清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伸手将青荷提溜上自己身前。
“走吧,时间不早了。”
老六丧气的垂下头。
一行人策马到了军营,卫春早就带人等在了门口。
“少将军到了,帐房都安排好了,请随我来。”
杨沅清对他微微颔首,将青荷抱下马来,然后牵着马进了军营。
杨沅清住的是主将的营帐,出于整个营地的中间。一行人一路走过去,都有人给杨沅清问好。
骆良等人虽然知道杨沅清的身份,但那仅仅是一个称呼,和真正见到是不一样的感触。
在军营里的杨沅清自带威严,就算说话声音不大,也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
骆良几人也收敛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默默的跟在杨沅清身后。
卫春送杨沅清到主帐,又替其余几人各安排了营帐。
青荷委屈巴巴的拽了拽杨沅清的袖子。
“姑娘,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杨沅清还没说话,卫春就拦在了她面前。
“少将军是主将,主帐里常有将领前来议事,涉及机密实在不方便让姑娘住在此处,请姑娘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