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孩子,可惜不如秦舒雪所愿,她是个女孩子。
何子月从葛青手里接过婴儿,拍了两下背,响亮的啼哭声在屋内回旋时,曲梁钧刚好掀开帘子进屋。
他看了两眼婴儿,发现是个女儿,便皱着眉,老不大乐意冲床上闭着眼的女人吼:“怎么又是个赔钱的闺女?”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葛青又挂上那没有温度的微笑,他冷声问曲梁钧:“你不想要?”
曲梁钧“当然”道:“谁会想要没前途的女儿呢?”。
何子月闻言脸色一白,随即抱着女婴就想退下。
葛青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从下往上挥臂一割,何子月手中的女婴身体就成了两半。
血似乎有意识一般,嗞了曲梁钧一脸。其余的滴滴啦啦顺着何子月的衣裙往下流。
曲梁钧不怒反笑,就差没有拍手叫好。
他道:“谢谢葛兄又为在下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葛青一言不发,抱着床上的秦舒雪走了出去,脸色难看。
曲梁钧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他在后叫道:“葛兄,你要真想找女人,兄弟我给你找个干净的,这个脏——”
何子月垂下眼,呆呆看着手里的两半软肉,欲哭无泪。
她很小的说了一声:“娘亲死了……”
然后换来曲梁钧的一巴掌:“你不早说!”
在外室的曲圆圆将一切都听了个清楚,先追出来的曲梁钧一步,喊陈沛萱回去睡觉。
徒留曲修诚一个帮助悲伤葬妹妹的大姨。
……秦舒雪按照俗例葬入祖陵。
这件事不久之后,葛青就消失了一次。
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回来时满身不加掩盖的土腥味。
不过很久之后,在曲圆圆发现曲家祖陵里面没有秦舒雪尸体时,他才窥见一些葛青对秦舒雪的爱恋。
毕竟那个男人他,对别人都是怜悯的疏离。
………………
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简三春已经有些眉目了,但她对葛青还是很好奇:“所以他现在示人的样子是易容过的?”
曲圆圆答非所问,冲何子月道:“今天应该喝酒的。”
简三春见曲圆圆不回答,心知他可能并不想谈论关于葛青的事情。
何子月去拿酒的时候,曲圆圆才又重新开始道:“有些事情,不太好当着大姨的面说。”
简三春问:“跟曲梁钧的密室有关?”
曲圆圆点点头:“曲梁钧曾经在那个密室里关押虐待过她,将近三年。”
简三春“艹”了一声。
曲圆圆好笑:“你在生气?你还真是个炸药桶子,别人的火星也能燃到你。”
简三春斜他:“关你屁事。”
曲圆圆挑眉:“自然关我的事,毕竟你是我的小娘z……”剩下的话没说完,被简三春锤头了。
“不会好好说话的话,我可以教你做人。”
曲圆圆撑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我和大姨这次出门,遇见两个,奇怪的人。”
简三春心头一跳,别是她问的那两个吧?
曲圆圆看她紧张模样,肚子里的坏水又积了一滩:“一男一女,男的长相俊美,女的妖艳。”
简三春表面不屑,眼睛看的是头顶的槐花,心里却是巴巴的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一双耳朵都快要变成招风耳了。
“葛青的艳福还真是不浅呐。”
这神来一笔,差点没让简三春把被子摔他脸上。
曲圆圆及时告饶:“行行好,姑奶奶,我这出去一趟都是伤呐。心疼一下乖孙,嗯?”
简三春见他撸起的袖子下面伤痕累累,短暂的放了他一马。
“曲梁钧为什么要关大姐?”
“唔,因为她偷情让逮着了。”
简三春后槽牙痒痒,又要去拿杯子。
“真的真的,祖宗,我没骗你。”出去走一遭再回来的曲圆圆,求生欲极强,“不然我怎么说,她在这儿这事不好说呢?”
简三春安静下来,听他往下讲。
……………
曲家好像就没有一个消停的时候,曲梁钧把累积的钱都挥霍一空之后,便盯上了葛青的进账。
葛青是个做事熨帖的人,自然不会叫他都拿了去。
日子一久,滔天的欲望得不到纾解,曲梁钧心里就攒满了郁气,逮着谁骂谁。
曲圆圆对那些平常的日子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但那天何子月院里的动静太大了,已经修行半年的他很难不注意到。
陈沛萱那天和曲修诚去向朱颜家提亲了,所以两人都不在府中。
曲圆圆闲着无聊,便踩着墙沿儿去何子月院里转了一下。
不转不要紧,一转可把自己搭里面了。
他到的时候,屋里吵得正欢。
曲老爷声音激愤质问何子月还要不要脸了,守活寡还要偷汉子,果真和秦舒雪是一样的货色!
何子月衣衫不整,声音颤抖,头一次反驳道:曲梁钧你自己没本事在皇亲国戚的邀约下护住妻孩,却要在她死了之后污蔑她,你的良心呢?
曲老爷冷笑连连:学了那么多年礼教,都学不会是吧?
他边说,边狰狞着上前,拎起瓷瓶,便要打何子月。
何子月身边帅气硬朗的男人一看,皱着眉挡下了。
“奸夫淫妇,寡廉鲜耻!好一对恩爱的狗男女!”曲梁钧气得脖子通红。
砸下去的力道更狠了。
何子月捂着半个胸口,见状用身子去挡,哪知脚下一滑,韩三江急忙去捞她,太阳穴却恰好装上曲梁钧的瓶底。
韩三江当场死亡。
他身上一块令牌当啷一声吊在地上。
虽然曲梁钧在曲府见惯了葛青杀人,但自己动手这还是头一遭。
就算是意外,但也确实是曲梁钧的罪过。
曲圆圆本以为凭曲梁钧的性子,他是断不会害怕这个的,哪知他踉跄着后退,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何子月捂着嘴,泪流两颊,扑在韩三江身上不敢置信。
曲梁钧却颤抖着声音问:“他是闻家的人?”
闻家的人?闻无心吗?
曲圆圆还在想韩三江和闻无心的关系,那厢曲老爷已经开始拖动尸体了。
何子月一脸惊恐的护着韩三江,死也不让曲梁钧碰,这把曲梁钧逼得母眦欲裂,一巴掌把她扇在地上。
何子月威胁着说要报官,曲圆圆心说他哪里会怕这个?
果不其然,曲老爷冷哼一声,说:你去,你去!最好把你自己干的丑事也跟官府宣扬干净!
何子月当真要去,却被曲老爷毫不留情的关入府中的祠堂密室。
这个密室是与曲梁钧自己屋里那个密室是相通的,只不过他将何子月转移到自己屋里密室之后,以防万一,就将那条通道封死了。
曲梁钧将何子月敲昏了带出来,一点也不业余的看到扒窗户的曲圆圆。
他呵呵一笑,喊曲圆圆过来帮忙。
那一刻,他的眼里明显带有杀意。曲圆圆看的分明。
他为了陈沛萱,当了曲梁钧的帮手。
不过曲圆圆在说这段事情的时候,却说自己当时年少无知,但他整个人的表现却好像在神游天外。
简三春下意识判定那是一个人不想回忆过去的表现,却没发现曲圆圆在说谎。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有了曲圆圆的帮忙,葛青和其他众人也瞒的十分顺利。
若要有人问起何子月去了哪里,全都交由曲圆圆说不知道就好了。
曲江楼很快荣升曲老爷最宠爱的榜单之首。
曲梁钧去做什么事儿都带着他。
逛青楼也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年又一年,很多陈沛萱没教给曲圆圆的事儿,青楼的姐姐们都给曲圆圆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过对于曲梁钧宠爱他的目的,曲圆圆门儿清,他不过就是想时刻提醒曲圆圆不该说的话别说。
但他既然选择了上他的这条贼船,就自然不会自掘坟墓。
曲圆圆经过血的洗礼之后,很难再是个傻的了。
何子月被关了三年,曲府其他人都以为她失踪了。
没人知道何子月究竟经历了什么,就连曲圆圆也没有亲眼目睹过曲梁钧在密室里的暴行。毕竟曲圆圆他不想踩坑。
何子月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她对上曲梁钧的恐惧,时常让曲圆圆心生不忍。
曲梁钧又是个不识好歹,没有底线的,四年过去,曲圆圆早就不想忍他了。
他暗中搜罗了很多千奇百怪的毒药,摆在他自己改造过的密室里。
有一次,被陈沛萱看见了。
陈沛萱问他,那些瓶瓶罐罐是什么?
曲圆圆面无表情的回她,一些生命的必要罢了。
陈沛萱不解其意,曲圆圆也没打算叫她明白。
等曲梁钧又开始想方设法的搞钱时候,曲圆圆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让青娘在曲梁钧爱喝的酒里下了最绚烂的一种毒药,腐蚀五脏六腑的那种。
但曲梁钧没喝成,被葛青临时有事喊了回去。
曲圆圆回院的路上又见战战兢兢的何子月,他就上前问了一嘴。
那是第一次象征意义上两人的面对面真心交谈。
何子月说她想叫曲梁钧生不如死,还拿出来她意外得到的慢性毒药。
曲圆圆拿过来一看,苗疆的蛊。
心下生疑,一个身居府苑的弱质流女子,怎么会意外得到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