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刘老二毙命当场。
所有人这下什么也不敢说了,眼神钉在地上刘老二死不瞑目的面容上,面色惨白。
只有闻无虞心中猛然松了一口气,她来这里是有任务的,刚才若非一时冲动,她也不会动手。
说来,这斜来一飞刀也算出了她胸中恶气。
她甚至还要感谢这一刀,没有让她暴露身份。
倘若那幕后之人肯在此时露个衣角,她也会追上去结交一番。
不过四周鸦雀无声,什么也出现。
良久,刘老二一师门兄弟短促的“啊”了一声,抱着头躲在了桌子底下,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丢了性命的就是自己。
外头一阵风动,那道强大的气息也随之不见。
其余人面面相觑,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样子。
闻无虞不屑的嗤了一声,抬脚大步往外走去。
一群智障,现在还不处理尸体,等张家的人赶来,怕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也整好,某些恶心的人确实不需要活着。
闻无虞面无表情的绕开来来往往的下人和宾客,往喜房的方向走去。
前不久,闻无心被皇帝下了命令,要他带军南下,查查一名女子的身份。
说是查身份,朝堂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谁不知道那是谁啊。
梅家当年声名显赫,是妥妥的祖辈荫庇,往上数十代,梅家都是当朝国戚,可比半路发家入仕的曲家阔派多了。
而这梅绯若,凭一致幻的暗香,在国宴上轰动全城,甚至吸引了大皇子——当今圣上的目光。
梅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的很,他们世代伴虎,自然知道手段毒辣阴狠的大皇子并非良人。
况且,梅绯若,当时已有了心上人。
无奈之下,梅家只得投入六皇子麾下。在梅绯若嫁人之后,这便成了当今圣上心头得一根刺。谁也说不得。
当年有多风光,后来抄家的时候就有多落魄。
如今旧事重提,怕是有人刻意鼓动的,目的嘛,自然是想一箭双雕。
灭了闻家,那可不只是一块肉在等着他们啃,君上的近卫、妃嫔……等等等等,都是唾手可得的。
仙家与朝堂勾结,却不取而代之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有闻家这座根基深劳的大山在此挡着。
他们要开路,势必要动摇君上对闻家的信任。
毕竟此事,办好了非旦无功,办砸了还有可能伏罪。
查身份……怎么查?查什么?从哪儿查到的?中间环节有无数个可以歪曲事实的地方。
并且,最要命的是,当年抄家时候,还一并灭门了。
虽然不是君上下的令,但是君上默认了。
听宫里的老人说,当时得到消息的君上,面上还隐隐有几分快感……
闻无心一回来,便在她耳朵旁长吁短叹。
悲情叫苦的好像一个大男主。
闻无虞听的烦了,直接用禁制禁了他的言。
没多久,闻无心就被白面鬼军队架走了。
朝堂上的老狐狸们无一不拍手叫好,闻无心走的当日,张家还明目张胆的与民同庆。看的闻无虞气愤不已。
彼时,她还在白面鬼军队中潜伏,闻无心叫她在军队里找一个叛徒,并再次救他出来。
闻无虞不知道叛徒有什么好救的,但闻无心说,只要她把人救出来,他就让段容真来见她。
这个诱惑对一向非君不嫁哦哦闻无虞来说非常大,几乎是在闻无心的话音刚落,她就点了头。
不过,白面鬼预备军队好几千号人,想要正式入编又要获取机密,谈何容易?
在预备军中呆了一段时间之后,闻无虞发现这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好的事儿。
闻无心又诓她!
恰巧在此时,与民同庆完的张家开始办婚礼了。
在预备军中挑选巡逻人的时候,闻无虞第一个举了手。
到了张家之后,她才发现,巡逻都挨不上他们的边儿,有的是人溜须拍屁。他们就是张家用来充人数的。
不过这刚好,闻无虞就是来搞事情的,不怕它没有事情,就怕它事情多到抽不开身,那多不好玩啊。
在听见刘老二说那新嫁娘的事情时,闻无虞眼神一动,就觉得非此事不可了。
老是听闻无心自吹自擂,天天救这个救那个的,她耳朵听的都快起茧子了。
这上天安排的好机会,谁不行动谁是鬼!
她离喜房越来越近,心中就发的忐忑。
刚刚刘老二说的事情,还在脑子里绕,她是真不想看见那张休宁,在屋里欺负那女孩。
真是看一眼都是对她的侮辱。
但好在,刘老二是瞎说的。
屋子里就一个盖了盖头的新娘子,闻无虞上手就挑了她的盖头,将堵住她嘴的口今取了出来,顺带解了绑着她的绳子。
但张家的新嫁娘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她整个人都好似无知无觉的药人。
闻无虞觉得有些蹊跷,她探了探少女的脉,才发现,这人已经死了。
就在此时,外头一阵嘈乱。
听动静,是张家的守卫都朝这喜房来了,躲闪不及,她被一只粗壮的胳膊拉入密室。
在绝对黑暗的密室里,闻无虞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有一雄厚的男声在她耳边道,“别出声,他们找不到这里。”
“为什么?”闻无虞轻音发问。
推门的声音响起,屋内瞬间涌进一大批翻箱倒柜的人。
就算不用眼看,只听音辨位,闻无虞就能判断出来,他们没一个去观察那完全自由的尸体的。
看样子,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场。
只不过,不知道要抓的会是谁?
闻无虞沉默着,一直等到所有人搜寻结束,跟屋外的人报没有找到任何人,并随之离开的时候,她才又出声问道,“你是谁?师从何方?来这里什么目的?又为什么知道这个密室?”
她的嗓音亢丽,带着几分独属于闻家的趾高气昂。
方文士苦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位姑奶奶说。
怎么回京一趟,碰见的全是熟人?
当夜的深入计划并没有完美进行,原因是他受损的灵力支撑不住了。
在差一点就要接触到刑部边缘的时候,张二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押着一个少女出现在门口。
他带的人很多,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方文士都必不可能与他硬碰硬。
不过那身着红服,不肯服软的曲明珠,他算是认出来了。
一个接一个拿刑具的劲衣属下鱼贯而出。
方文士光是看着,就感受到了隔空的疼痛。
当年,他弟弟跑路的时候,就是他替他受的刑。
上好的根骨熬下来只剩下一层包着骨头得皮。
他叹了一口气,从曲明珠不肯低头开始一直看到了曲明珠扛不住昏厥过去。
张二狗忒不是个人。
方文士啐了一口,声音大的险些把自己卖出去。
曲明珠晕过去之后,张休宁似乎还不满足,直接一桶凉水泼下去。
正值寒秋,凉风吹过来都要缩缩脖子。
那么一大桶水泼下去,曲明珠直接冻僵了。
她忍不住开口求饶了。
披头散发,面容被头顶流下的血染的污脏,一双眼睛已经不复最初的坚韧,她慢慢摇着头,因为拔掉了几颗牙齿,口齿不清混乱道,“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吧,我嫁我嫁,我都嫁……”
那一幕多少有些让方文士扛不住。
他是在曲家见过曲明珠的,小姑娘的眼睛黑的发亮,头微微扬着,脖颈修长,像只骄傲的白天鹅。就算偶尔口出不逊,也无伤大雅。
毕竟还是个姑娘。
方文士在她身上,能看到很多人的投影,其中重合度最高的那个是他藏在心底好多年的人。
她那时候还年轻,见谁都爱搭不理的。跟在闻无心身后,像个尊贵的女王,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生人勿近”。而闻无心就是她最忠诚的侍卫………
“啪啪”甩鞭的声音不断,方文士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那恶魔张休宁又想到了新花样,他在锁鞭上挂了很多小银钩。
每一次扬鞭,银钩都能深深地嵌入肉里。
迅速拔出的时候,带起一阵血的溅射。
曲明珠的告饶没有赢得张休宁的任何同情,他像痴魔了一样,不断挥动着手中的鞭子。
在方文士眼里,打在曲明珠身上的每一鞭,都好像敲在他心上的那个女王形象上。
没多久,女王像就破裂了。
方文士攥紧了拳头,摁住想要将张休宁碎尸万段的冲动。
一刻钟后,张休宁终于停止了那种机械式的挥臂运动,他叫人抱着曲明珠,并冲刑部门口的两人道了声谢。
收拾好自己溅上血的衣服。
然后人模人样的走了。
方文士这下坐不住了,他很清楚,再往前进,他可能根本救不到葛青,还要把自己赔进去。
还不如扭头调转方向,去将曲明珠救下来,再商后事。
依他的经验来看,张休宁根本没把曲明珠当人看,估计折腾够了,就要把人撇至一旁。不管不顾,连口饭和水都不会再给一口。
身为京城曾经的治疗药师。方文士很清楚张休宁原本的变态模样。